揪芽打仔（节选）
拂晓时分，我从强烈的寒意中醒来，却仍紧闭双眼。胸中填满了高亢炽热的感情，身体也因此紧绷，整个人都与世隔绝。我思考着，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什么令自己异常地紧张？然而，困意残存于头脑深处及身体每个角落，来势汹涌地向我袭来，阻碍了思考。我眯缝着双眼，注视着自己暴露在冰冷空气中的手指。今日黎明的阳光较平时更加明亮耀眼。裂开的伤口呈现出柔嫩的玫瑰色。那个鸽子般的少女曾用微颤灵活的舌尖反复舔舐着这里，还用黏黏的唾液细细润湿过。爱情好似沸腾的热水席卷了我的全身，连指尖都浸润其中。我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寒战，然后弓起背，沉浸到睡眠的余韵中。然而，情感的狂潮将我俘获，且没有丝毫退却的迹象。闻所未闻的无数鸟儿叽喳啼鸣，其声似暴风雨般刮进门来。我感到鸟鸣深处横亘着一股硕大无朋且触感沉重的沉默，坐起身子，掀起遮风的草席，透过狭小的缝隙向门外窥探。
门外是一片清新爽净的崭新黎明。落雪厚厚地堆积着，覆盖了整个大地。树木膨胀，似浑圆的野兽肩膀，在阳光的照耀下无限明亮，熠熠生辉。“雪……”我一面呼出炽热的气息一面思考。雪，自我出生以来，从未见过如此丰盈奢华的雪。鸟儿们激烈地大声啼鸣着，鸟鸣之外的一切声音都被这厚厚的白雪吞没。小鸟的啼鸣与巨大的静寂——我孤身一人在这片广袤的世界里，心中萌生着爱意。我发出满怀快乐的呻吟，晃动着身体，然后像一个充满力量的巨人，单膝跪地，在寒冷中咬住嘴唇，两眼湿润地望着室外的雪。我已无法继续沉默。
我回过头，用带有喘息的声音叫醒尚在熟睡的弟弟。
“喂！起床了，起床了呀！”
弟弟扭了扭肩膀，喉咙里轻声哼了几下，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的瞳孔仿佛柯树果实般散发出褐色的锐利光芒，随后逐渐安静轻柔地消散开来。兴许是做噩梦了吧，我想。弟弟醒来时看到我正望着他，便很快安下心来了吧。
“起来啦。”我说道。
“啊……”弟弟支起膝盖坐起身。膝盖上的裤子破洞里，透出有些脏兮兮的皮肤。
“瞧！”我一把拽下草席，“瞧瞧这雪！”
室外壮观的场景与广阔的天地扑面而来。我一面听着弟弟的赞叹，一面推开玻璃门，伸出头去，厚厚的雪片向热乎乎的皮肤吹拂而来。我转过肩膀仰望天空，灰褐色的雪静静地、接连不断地飘落下来。
“啊……”弟弟的肩膀抵着我的腰，身体发颤，尖声叫道，“我睡觉的时候下了这么大的雪呀！”
“就是在你睡觉的时候。”我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咱也睡了相当长的时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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