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侦探罗莎.阿尔瓦雷,五十岁,离异,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正着手处理一起失踪案:1997 年11 月底在迈阿密机场,著名作家卡门?阿维拉从出租车下来之后离奇失踪。警方的调查毫无进展,卡门的丈夫决心自己调查,但他需要侦探罗莎.阿尔瓦雷的帮助。凭着女性的直觉,她找到了三条线索,是与卡门有关的三个男人:卡门的丈夫;一位性格孤僻的墨西哥作家;一位游击队员,卡门的情人。此外,她还发现了卡门失踪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我觉得自己是光塔里的一位公主。”
相信我,这个世界不会送你任何东西。要想获得一种生活,那就去偷。
——露·安德烈亚斯·莎乐美
一个疯子,她是疯子,在桌子上跳舞的那个女人是个疯子,众人如此说道。
当初要是这幅场景画下来,便是他得到的跟她相关的第一件物品了。一双强健柔韧的小腿,被黑色的拉丁舞袜勾勒出完美的线条,白皙的肌肤被勒出成千上万个小三角,就像从侧面看一副微型棋盘,旋转的舞姿中一颗颗钻石闪闪发光。再看那宽大的红色裙摆,正在人们的头顶飞旋,披肩的卷发在舞步中变得越发凌乱,嘴唇上已经渗出了汗珠,踏着音乐的舞姿干净利落,她双脚赤裸,目光注视着下面热火朝天的人群,墙上打着玫红色的灯光,这些人背对着墙,龙舌兰是一杯接一杯地下肚,处处欢声笑语,香烟和大麻把四周弄得烟雾缭绕,酒气熏天,整个场地拥挤不堪,令人窒息。服务生正端着酒杯小心翼翼地朝里挪,生怕洒出一滴,实在不好进,桌子和椅子挤在一起,挡住了前面的去路。他手中的小酒杯,形如缝衣服的顶针,透出一种说不清的蓝色。这些都与她无关,突然,她闭上双眼,世界瞬间定格在一幅矩形的画面里:一双强健柔韧的小腿,被黑色的拉丁舞袜勾勒出完美的线条,白皙的肌肤被勒出成千上万个小三角。
一切就装在这幅画里。
告别了次日清晨,他竟大胆地去找这个假冒的舞女,问她究竟想要什么。
“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拥有一座房子,蓝色的房子。”
咚咚,皮球在地上弹,小男孩儿们抢球,小女孩儿站在旁边看啊,看啊。她不抢,就在一旁看着他们抢。
没错,现在看来,大家选我是因为我是女的,而且我对墨西哥非常熟悉。但这并不表示,我接到这个案子会有多么喜悦。其实是假的,我现在不仅高兴,甚至还觉得自己很重要。我承认,当时老板把大家叫来,当众指定我为负责人时,内心的骄傲与自豪之感油然而生。所以不是不高兴,只是我有点儿紧张,感觉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散会后,同事带着既羡慕又吃惊的神情问我:“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我看了看怀里的文件袋,像机密文件似的,鼓鼓囊囊,然后,我长叹了口气。
我紧紧地抱着这些文件,像个宝贝似的。在大教堂街南路,我打了一辆出租车。能这么奢侈一把,也是觉得自己接手了新案子,应该犒劳一下自己,至于那些本来要坐公交去做的事情,我也推后了。反正晚点儿去洗衣店和超市,也不会丢了小命。看着恐怖的圣地亚哥交通,我仿佛是一个旁观者。车辆穿来穿去,我也权当与自己无关。车一辆接着一辆,即使有人也不会停下,它们就像旋转木马一样,朝着这些可怜的路人奔涌而来。正值1月份的一个下午,夏天的热浪一直不退,像人一样磨磨唧唧。但不会对我产生影响。我刚度假回来,已经休息够了,大海也看够了,觉也睡够了,在海里也泡够了,每晚的阅读也读够了。“够了”不过是一说。实际上我永远都休息不够。我之所以这么说,只是觉得自己现在充满活力,城市里焦躁和愤怒的环境都奈何不了我,炎热的天气自然也不在话下。
电梯还是不能用,这个铁笼子。于是,我决定把这一身骨肉从黑如洞穴的楼梯送上去,得爬四层。我只能委屈自己说,运动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一进家门,我把文件扔到沙发椅上,一边朝厨房走,一边大声地喊:“我回来啦!”两个孩子平时也是这样。
准备煮咖啡了。我边倒水边想,还是煮一瓶吧,能多喝几次。我把餐盘和文件拿到卧室,正准备关起门来干活,我又开始伤心家里居然只有三间卧室,当初准备给自己一张办公桌,或者让两个孩子住一间,反正由我自己做决定。结果却是,这么多年我竟然一直在床上工作。
“妈妈!这个点儿了,你在干什么?”
是罗伯托,这孩子个子一天比一天高,也越来越不修边幅。他一脸倦意地站在走廊,衬衫露在了裤子外面。
“我有很多工作要做,但是办公室里太吵了”,我吻了吻他,一边解释道,“去洗把脸,宝贝,然后继续学习吧。你负责接一下电话,有人找我就说我不在。”
“你有新案子了,发现……什么有趣的了吗?”
这次轮到我没有搭理他。平时他拿回来的东西,都是他不回答我。我关上门,在床上用几个抱枕给自己找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然后心急地打开了文件袋,那种急切甚至已经到了狂热的程度。我打算多看几遍材料,不行就背下来。就好像似乎某个人就藏在这几页纸里似的,即使是最小的细节也要找到。文件有一个标题,还算醒目:C.L.阿维拉。
C.L.阿维拉。
我把名字拍了一张照片。
原来是个神秘莫测的女人。
说她年轻不大准确,跟我比还行。计算一下,她应该有四十三岁,在孩子们看来也不算年轻了。所以应该说,她是一个中年女性,但是表情里依然流露着青春。她有着栗色的头发和眼睛,外表不算特别精致,但是很利落。她的眼神里充满故事,但瞳孔的光芒却是坚定的。
我惊讶于她的眸子里竟能同时流露出成熟的坚定和年轻的活力。这是一张干净却疲惫的面庞,看起来不太好亲近。她的皮肤很白,但没什么光泽,那一对突出的颧骨倒显得很有生气。不管我那两个孩子怎么说她不够年轻,她那脖子可真是年轻人才有的:没有任何人工雕琢的不自然感,也没有任何修饰和遮挡。
她的唇瓣不大,且纹丝不动,连一丝笑容也没有。嘴边有两条皱纹,就像刻上去的一样,从鼻翼两边一直延伸而下,看来她以前经常笑,相比生活里充满了快乐。刚才说了,她的头发是栗色的,而且又卷又密,落在一双自然下垂,但不够齐的肩膀上。没有耳环,也没有戒指。她身穿一件宽松的圆领衣裳,领口很大,但看不来到底是连衣裙,还是衬衫,或者仅仅是一件T恤,因为照片上只有上半身。镜头竟然只截取了半个身子。矩形的绿色背景很模糊,看起来是在户外,可能是灌木或者是某种枝叶茂盛的植物。她坐在一个白色扶手椅上。拉近看一下,椅子上锻造的花纹和上等庭院里的椅子是一样的。扶手上搭着她的胳膊肘,一动不动,专注、或者说是乖顺。然后手撑着下巴,给人一种遥远而迷失的感觉,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禁止一切外人进入,拒绝一切外界的邀请。我猜她的另一只手放在裙子上,但正如我刚才所说的,照片的不完整,所以无法确认。
感觉她看镜头的时候有点无聊。看不出她想表现得高兴一点,一丝表情都没有。就好像人不根本在那里,她的表情里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根本读不出来。
压了光的照片右边,靠边的位置,用蓝色油笔写着:1997年10月。估计是她最后一次照的。
目 录
一 004
二 009
三 014
四 022
五 029
六 036
七 039
八 047
九 049
十 055
十一 059
十二 068
十三 075
十四 083
十五 096
十六 109
十七 116
十八 124
十九 129
二十 136
二十一 140
二十二 145
二十三 158
二十四 165
二十五 174
后 记 1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