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在校长会议上,一次教学经验研讨,我谈了这个故事。有校长分析教学方法,一本正经建议我应该改变策略等。我发现这校长还真没弄懂故事的重点所在。我真正要传递的讯息,是一种情境的等待。有时候,我不以为老师教了某些知识或者技巧,孩子没有立即呈显或者表现出来,就表示孩子没有学会;同时,我也不以为所有的学习,都应该在一次里完成,或者在一次里验收。
以阿戊而言,关于标点,三四年后因于偶然,我方才断定他其实当下就学会了,只是如何应用、需不需要取决于他,不取决于我。当他觉得标点只会耽误他课业完成的时间时,对他而言,标点是无用之物;当他发现标点好用,可以减轻他课业的负担时,这标点遂成为有用之物。之于文章的顺畅、词章句读,在他的这个阶段,与他无关,根本不是他所要探究的。这个结果到底如何,只能等待,遥遥忽忽,甚至有可能完全无解,不知密码会在何处启动。情境未到的时候急不得。面对孩子我们常期望立竿见影,事后返观,“急”只是我们内在的无明。
这是我卜居山中教学的故事。
回到都市,我也曾经以校园生态为主题,把观察笔记与作文结合,孩子一整学期的作文簿里,记录描写的全是校园里的植物。三年级的孩子窝在校园里又写又画,一棵一棵.逐一观察。那年春天,在我们认识台湾栾树之后,第二天,班上的一个小女孩瞪着大眼,兴奋地跑来对我说:“老师,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我们家巷子,整条路种的都是台湾栾树。”膝盖以上统称为树,膝盖以下统称为草,至于是什么树,什么草,视若无睹,视而不见,对许多人而言,大概都是这样子的吧。她在这个学区长大,每天来来去去,竟从来没有认识过身边的植物。
春天过去,九月来临,一天清早,她又神秘地带着发现的喜悦对我说:“老师,台湾栾树会开花耶!”我看她一脸清奇,也故作惊讶附和她道:“什么颜色?”她一脸肯定道:“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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