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让自己做主 人不可过分将自己囿于自身的情绪和}生格。人的主要本领便是善于适 应各种习惯。将自己拴在单一的生活方式上,且是出于一种不得已的需要 ,这不能叫做生活,只能叫生存。多才多艺、灵魂应变的人才是最有修养 的人。
倘若让我按自己的方法培养自己,那么我不愿固定在任何一种生活方 式上;不管这种方式有多么好,为的是不让自己依赖于它。
生活是一种不均衡、不规则、形式多样的运动。一味的迁就自己,被 自己喜欢的牢牢束缚,到了不能偏离,不能逆转的地步,这不是做自我的 朋友,更不是做自我的主人,而是做自我的奴隶。
我现在这么说,是因为我已经很难摆脱性格的羁绊。
比如,我的头脑通常闲不住,除非它强制自己;我的脑神经总是绷得 很紧,整个儿投入。一有思想出现,我的头脑便忙碌起来,表现出它多方 面的活力,有时动用它的力量,有时动用它的理性或灵活性,它或是赞同 他人,或是自我节制,或是固守己见。
根据自己的心情去思考,是一件最不费劲又是一种最费精力的事。但 “生活即思想”。
我更赞赏多层面性格的人,这种人既能张也能弛;既能上,也能下; 不管命运把它摆在哪里,他都能随遇而安。他能同邻里聊他的房子、他的 狩猎情况,乃至他和别人的纠纷,他也能兴致勃勃地和一个花匠和木匠聊 天。
能够让自己生活的更像生活,不应过多拘泥于性格所形成的对生活的 固定的模式,生活,让自己做主。
其实,过多的琢磨如何使自己的思想显得空灵和高深,不如使自己的 思想浅近丰实。拔高和夸大是有害的。
人生是伟大的奇迹 人生就是生活;我们所感受的一切,即为宇宙。生活和宇宙是神奇的 。然而,对万物的熟视无睹,犹如一层薄薄的雾,遮蔽了我们,使我们看 不到自身的神奇。我们对人生倏忽不定的变幻赞叹不已,然而,它本身难 道不正是伟大的奇迹?同人生相比,帝国兴衰、王朝更迭何足挂齿!同人 生相比,宗教体系、政治体制的兴亡又何足轻重!同人生相比,我们所定 居的星球的演变算得了什么?同人生相比,日月星辰的运转与归宿又算得 了什么?人生,这伟大的奇迹,我们叹为观止,只因你如此奇妙无比!我 们姑且就让那薄薄的雾(我们对这层雾,既了如指掌,却又感到变幻叵测) ,遮蔽我们的视线吧,否则,我们的惊异感会被吞没,惊慑那引起惊异的 客体! 什么是人生?我们的思想与情感有意识的或无意识的都会在脑海中涌 现,而我们便运用言辞来表达它们;我们降临到世间,然而,呱呱坠地的 时刻早已被我们淡忘,婴孩时代不过是记忆中破碎的残片。在生活中,我 们往往失却了对生活的领悟。如果以为透过我们的言辞便能洞穿人生的秘 密,这是何等狂妄自大!诚然,言辞倘若运用得当,的确能使我们明白自 身的无知,不过仅此而已,而这已足人愿了!因为,我们无法回答:我们 究竟是什么,我们来自何处,又欲往何方?降临世间是否即为存在之始, 而死亡是否即为存在之终?诞生是什么?死亡又是什么呢? 我认为,人是一种志存高远的存在,他“前见古人,后观来者”,他 的“思想,徜徉于永恒之中”,与倏忽无常、瞬息即逝绝缘。他无法想象 万物的湮灭;他只在“未来”与“过去”中存在;无论他真正的、最终的 归宿如何,在他心中永远存在着一个精灵,与虚无、死亡为敌。这是一切 生命、一切存在的特征。每一个生命与存在既是圆心,同时又是圆周;既 是万物所指向的点,又是包含万物的线。这种观点为唯物论及通俗哲学的 物质观、意识观所不容,然而,它与智力体系却是相投的。
人生的起因究竟是什么?或者说,人生究竟是如何产生的?是什么样 的力量在主宰人生?有史以来,人类煞费苦心地试图对这一问题作出解答 ,其结果为——诉诸宗教。然而,万物的基础不可能是通俗哲学所宣称的 意识,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意识(倘若我们逾越了对意识属性切实体验这 一范畴,一切论证将显得多么徒劳无益!)不可能创造,它只能感知。尽管 意识被说成是人生的原因,然而,“原因”一词不过反映出人类意识的一 种状态。它表达的是人们所理解的彼此相关的两个观念相互关联的一种方 式。倘若任何人想去运用通俗哲学来解答这一重大问题是何等力不从心, 那么他们只需不带偏见地回顾一下自己意识中的各种观念是如何发展的就 可以了。意识的来源,也即存在盼来源,是和意识本身毫不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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