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意外的惊喜意外的美
一个意大利的小镇。一个奥地利的小镇。一个镇，两个名字，两种文化
。维彼丹奴（Vipiteno）是它的名字。它也叫做费利堡（Freburg）。一种意外
的相遇。一种意外的惊喜。在欧洲，最美的不是人人都去的大城。而是寂寂
无闻、鲜为外人所知的小镇；个个都有个性，都带有独特的情调：简朴中有
一种寂美。而在我们意外相遇的城镇中，最美的就是维彼丹奴。一种意外的
惊喜中一种意外的美。
山隘间的维彼丹奴，在我们进入的时候，正被斜阳下点透着光的绿原抱
着。维彼丹奴是个滑雪的好地方，想在冬天，坡坡的雪白里一所一所陡斜的
黑屋顶，必另有一番美。如今，在夏天，绿，无尽的绿，倾泻的绿，波涛的
绿，啊，也许应该说，摇篮那样轻摇的绿，映照得我们一身的青！高山的空
气清脆、冷冽，仿佛自然能够奉献的，此刻正不断地奉献。
趁夜来之前，让我们侧身地驰上梳剪平齐的绿坡，到高山的谷原上，纵
身人黄花拂飞的绿草中，伸开双臂，随着眼前起伏的山坡，和仿佛流水似的
跳跃的山谷——总是柔柔沉静的山谷，去唱我们心中的快乐。谁在这样一个
景中而不畅然起兴呢？说我浪漫吧，说我太布尔乔亚吧，此时，我确实无从
唤起悲痛与愁伤。仿佛有一个声音说：愁伤，那太扫兴了。一坡一坡的绿升
腾，升腾，直上峰上一排（也仿佛是修整平齐的）松树缓缓地将之拦住。一坡
一坡的黄花逐着绿草一路奔向溪谷，直到谷中炊烟四起的民房欲将之拦住，
而又未完全拦住而又一路奔逐上另一个山头。
趁夜来之前，让我们再纵身入草中，伸开两臂，唱：这就是我的山峦，
像茱丽·安德鲁丝一样……
维彼丹奴城，离开奥地利才十公里，所以一切都非常奥地利。房屋是奥
地利风格。男子多穿吊带和短裤。女子都是花长裾。所有的招牌都是德文。
意大利文反列其次。
说这个小镇是一种意外的美，一种意外的惊喜，指的不只是景色，还应
该包括人和物：旅馆中纯朴和亲切的招呼。山寒中温暖的原色木造的房子。
香喷喷热腾腾的德国猪脚和烧鸡。咖啡香和脆而有肌理的凯撒包。干净而便
宜的房间，和每一个窗开向极目不尽的明信片的风景。事实上，当我们次晨
整装待发的时候，我们在晨雾轻拂中看那窗外的山坡，真像一横卧的绿色的
女体，沉睡着，等待第一线阳光把她唤醒。当我们如此痴痴地出神地看着的
时候，我们几乎想把行装卸去，就永远地留下来而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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