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死的焦点分殊。最后,作者将笔墨延伸到尊严死与全人医学谱系的拓展。
在当下,高技术颠覆了传统的死亡定义,人-机混合生命的格局下人为延续衰败生命的几率越来越大,死亡的节点不是自然过程的中止,而是技术支持的中断(关机、停药、停电时间)。医疗救助技术也赋予家属更大的选择权,家属的情感、意志主宰着患者瞬间的命运转归,是解脱苦难,还是苦熬死撑,没有统一答案。而这也给了医护人员更大的技术裁量权,医生之手几近上帝之手,是放手(适时放弃),还是坚持(永不言弃),决定着生死之门的开启,灵性空间的遥望,于是尊严与死亡关系的命题便严峻地展现在亲历者面前,也摆在了伦理学家案头。
读完云岭老师的新作,也勾起我对尊严死的一些思考与共鸣。在我看来,人们在讨论尊严死话题时,常常会模糊一些焦点:一是谁的尊严?重症患者的尊严,家属的面子与尊严,医护的职业尊严,如卒子过河,不可言退,三者并不统一,如何统一到以患者尊严为中心,这是个问题。重症医学在患者安全、安康的诉求之外,是否还要兼顾安宁、安详、安顿的使命?二是怎样的尊严(身一心一社一灵的尊严指针如何确立、如何完善)?三是如何(以怎样的路径)眷顾并维护这一份尊严?这背后,有着比其他医学门类更高的精神天花板,有着坚硬、精深的理论承托,这是全人医学模式与生物医学模式的对撞,这是尊严死的哲学母题,是是否承认濒死之人仍然有着人的四个面相(生物的人,机器的人,社会的人,心理一灵性的人)。我们是把医学仅仅看作是科学的医学,技术装备的医学,还是承认医学有四个面相(生物医学,理化医学,社会医学,人文医学),这一认知决定着医学功能与效率的拓展,从有用、有效、有理延展到有德、有情、有灵。有尊严不是一个虚幻的口号,而必须从手术、用药、器官替代、护理延伸到陪伴、料理、抚摸、慰灵等。因此,现代医学的伦理困境有一个不可逾越的现实落差:即临终(濒死)时节,患者(逝者)及家属多元(身心灵,知情意)需求与现代医学单一技术服务及以躯体照顾为焦点的护理服务之间的脱节与错位。于是,经常被提及的临终关怀有着十分丰富的价值内涵:不仅包括技术介入(止痛,免除痛苦与不适)、饮食、起居、生活方式、情感关怀,而且包括灵性关怀、生命关怀,这是临终时节(濒死期)的生命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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