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真·思想家 托克维尔传:革命时代的民主先知》:
第四章 初露峥嵘(1824—1827)
爱德华正在抄录自己的《瑞士游记》(Travels in Switzerland)。该工作将在两周内完成。家里有一个作家难道不是很光荣吗?勒叙厄尔神父致亚历克西·德·托克维尔,1823年1月1日1824年夏的某一天,托克维尔给凯尔戈莱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关于一个伟大的新计划:他们两个应该一起到英国短暂旅行,然后回来。
我们将沿泰晤士河而上,航行在河两侧的船只之间,阅尽英国的繁华富庶。我们将在伦敦住两天。威廉姆斯(Williams)向我保证说,按照他给我们的详细指点,这两天足够我们饱览伦敦;到第三天我们就回到法国。这是个美妙的方案,但遗憾的是它很难兑现。
身处21世纪,想要理解两个年轻人短期英国之旅的想法有何不可行是有点困难的。古斯塔夫·德·博蒙评论道:“这个计划有一大堆困难,包括:(1)他们不知道如何取得护照。(2)他们没有钱。(3)他们没有想到该如何取得父母的同意,或者在不同意的情况下怎么做。或许旅行的花费是最关键的问题:父母不反对在法国境内的旅行,事实上凯尔戈莱夫人积极地支持。但是托克维尔在考虑如何在他父亲眼皮底下糊弄过去,以及如何取得护照的问题上,乐观得有些天真。凯尔戈莱是否有一本护照?托克维尔能否以凯尔戈莱仆人的身份通过?或者他是否应该借用威廉姆斯的(“威廉姆斯跟我一样高,模样也一样”)?一旦我们到了英国,就不再需要护照了;困难在于出入法国。我们有可能被捕……不过人总要冒点险。坦白地说,没有什么比跟你一起旅行、看看那些地地道道的英国人——人们总是跟我们说他们很强壮很富足——更让我满意的了。
他们将会看到大海,“在我童年所见过的景象中,那是最令人印象深刻和兴奋的……我很好奇它对于今日之我又是如何。”他做了最节省的预算(“在前往梅斯的那次小旅行中,我知道要喂养一匹马,每天至少要30苏”),结论是英国之旅将花费298法郎(即,12基尼)。
在一封丢失的信中,凯尔戈莱提出了一些疑虑。
回信中,托克维尔承认它们有道理(“你说,我会发觉一个英国人要过关很难,你是完全正确的;我会发觉一个仆人要过关也不容易”)。他在想如何从父亲那里得到帮助“对他,你不得不隐瞒一切,或者诚实坦白地交代一切。这是他的性格。如果我不这么做,他会立刻知道我在干什么,并因为不坦白而[批评?]我。”他敦促凯尔戈莱在巴黎买一份最新的伦敦指南:“只要你确信是好的,就算是英语的也买一份;我会尽力去着手翻译。”(这是说明托克维尔正在学英语的第一个明确标志)。而且他再次诉说了喜欢在泰晤士河上坐蒸汽船旅行:“这段路程长于[去多佛(Dover)],那将会有更多冒险的机会……陆地整个儿地在视线中消失会是多么令人激动啊!”托克维尔这个旅行者——大胆、精力充沛、充满热情,焦虑于因无知和准备不足而浪费时间——开始登上舞台;甚至可以看到博蒙后来对他的评价,“当他想要做某事时,你无法想象他会如何不遗余力地向他人巧妙证明,并说服自己这是世界上最合理的想法。但在这件事上并非如此;该计划不得不放弃。他转而去了梅斯。
接下来的两年(即,直到1826年)他在巴黎学习法律,跟他母亲一起住在圣多米尼克街77号,位于“贵族区”圣日耳曼区(Saint-Germain)的西面。他把时间分为学习和同罗莎莉之事两部分,尽管他的学业也引导他参加了一个学生辩论社团,在那里讨论时政和时事。这是这座城市历史上一段惊心动魄的时期:路易十八死去,一场反教权(或者更准确地说,一场反耶稣会)的骚动爆发,而且浪漫派和古典派之间的战争也爆发了。但是法律课程相当无聊,托克维尔转向自己旧时在梅斯的修辞学老师穆然(Mougin),寻求思想启发方面的建议。穆然非常赞同托克维尔投身于法律;它不是一门惬意的学问,但“在干旱的、可能满布荆棘的土地上耕种,会殊途同归;而征服一项困难,亦有其乐趣”。话虽如此,但穆然深知托克维尔的问题,而且赞同他对英语诗歌的一些说法。穆然继续道:语言的精神与其思考的方式和谐相融,如同民族的性格乃是其道德和政治习惯的产物。长期以来,英国人性格的塑造,基于其政府的形式,多元的追求,甚至其地理位置和法律,这些把外国人驱走,为这些海洋之王塑造了一个同质且本土的民族。在我看来,没有一个人能……写出或说出跟英国人一样的语言。
这些话,虽然明显地带有浪漫主义的色彩,但若非它们首次表明托克维尔遇到了自己最终会从事的研究,也就没什么关注价值。随后,穆然给了他另一个帮助,即推荐他开始参加各种各样的公开讲座,主要关于文学与历史——“在你所有的学习中,历史是最为必要也是最为艰难的。忙于应付法律学习的托克维尔,现在不知是否有时间来采纳这个建议。他于1826年8月29日毕业,成功地答辩了两篇论文,一篇用拉丁语,一篇用法语。在复辟王朝日益反动的统治之下,没有人期望他展示出哪怕最微小的创造力,他也没有这么做:我不能评判拉丁语写的论文,但是法语写的那篇简直是极端枯燥,是他写过的仅有的糟糕东西;但至少它证明他学习很努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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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m Blanning,《周日电讯报》(Sunday Telography)
★休·布罗根一下子奠定了自己作为迄今托克维尔的传记作者的地位。这是一部作品,是与托克维尔打了一生交道的成果。
——Jonathan Wright,《周日独立报》(Independent on Sunday)
★本书的优势源自布罗根先生的叙事才能以及对托克维尔生平和时代的非凡见解。这部传记读起来仿佛是一本小说,结合了幽默与雅致,博学与洞见。
——Thomas Pavel,《华尔街日报》(Wall Street Journ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