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况周颐的词学观与其校词经历之关系
况周颐的校词素养为他的词学理论提供了坚实的支撑,著名的“重、拙、大”理论以及他的词史观都与他的校词经验有着紧密的关联。
况周颐早岁填词,一任性灵。工888年入都之后,体格方为之一变。这其中的变化,就与校词有着直接的关联。况周颐自己曾说:“光绪己丑,薄游京师,与半塘共晨夕。半塘词夙尚体格,于余词多所规诫。又以所刻宋、元人词属为校雠,余自是得窥词学门径。所谓重拙大,所谓自然从追琢出,积心领神会之,而体格为之一变。”可见,他本人也承认“得窥词学门径”是得力于“校雠”宋、元人词。那么,他的词学理论以及词史观究竟与校词经验有着怎样的关联呢?
先来看校词与“重、拙、大”理论的关系。所谓“重”,況周颐自己说:“重者,沉着之谓。在气格,不在字句。”(《蕙风词话》卷一第四条)又说:“纯任自然,不假锤炼,则‘沉着’二字之诠释也。”(《蕙风罚话》卷一第二十条)况氏进一步释“自然”云:“曰性灵流露,曰书卷酝酿。”(《蕙风词话》卷一第二十三条)如果列一个简单的公式,那就是重=沉着一自然一性灵、书卷,则可以说“重”就是或性灵流露,或书卷酝酿,或两者兼备。况氏又说:“性灵关天分,书卷关学力。学力果充,虽天分少逊,必有资深逢源之一日。书卷不负人也。中年以后,天分便不可恃。苟无学力,曰见其衰退而已。”(同上)这些话都与况氏亲身体验相关。况氏早年填词纯作性灵语,其后校词,便不能仅逞天分,须辅以学养,方能成事。故况氏说得到“自然”有两个途径,一为性灵流露,一为书卷酝酿。实则这些都是甘苦之言。而“重”的意义也同样存在于两者之中。
而重视学养(即书卷酝酿),更是况周颐经过校词之后得出的经验。《蕙风词话》中屡申此说。实则早在1914年为朱祖谋《宋词三百首》一书作序时,況周颐就已提出“浑成之一境为学人必赴之程境,更有进于浑成者,要非可躐而至,此关系学力者也”c”。1914年,正是况氏协助朱祖谋校勘《彊村丛书》之时,所以况周颐会特意提及“学力”云云。
校词的经历同样帮助况周颐形成他自己独特的词史观和审美趣味。况周颐一开始协助王鹏运校词时,是从宋元之际的词籍入手的,所以况氏对该段词史悟入最深。而《蕙风词话》中论及宋元之际词人、词作的部分在全书中占有较大比重,这必然与况周颐早年大量校勘宋元词有着直接的关系。如论及宋元之际词学之转变,谓:“《须溪词》中,间有轻灵婉丽之作。似乎元明已后词派,导源乎此。讵时代已入元初,风会所趋,不期然而然者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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