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写这一系列的意识变化的过程,分别出现于《科尔沁旗草原》的几个独立篇章,以及作者于1933到1937年间写的一些十分完美的短篇。属于报复之前的悲叹的如《科尔沁旗草原》第十二章《南园子之夜》、十四章《大伙房》,短篇《鹚鹭湖的忧郁》、《爷爷为什么不吃高梁米粥》等。表现出报复的吼声和姿态的,《科尔沁旗草原》最后一章《-个结束的结束和另一个开始的开始》,是最典型最具规模的表现,在短篇中则有《浑河的急流》、《憎恨》、《雪夜》等。1937年,作者把他的短篇以《憎恨》为书名结集出版,《后记》里说:“相信憎恨是战斗的火源,战斗是爱的澄清,爱的创造。相信没有憎的爱是罪恶的姑息。”寥寥数语,,却是这一系列短篇的精神所在。这一个集子里的短篇,无一不是关于群众及社会现实的问题,而其心理则是辗转于惶惶不安的大动乱前后的情绪,至于作为它的中心意识的是人类天生的爱与憎,具有原始的纯良与暴烈。这个意识的形成是因作者由他的知识层视角,骤然转换到由一群还不认识未来及方向的大众身上出发,那一刻的双重迷惘所造成的。换句话说,这集子是结合了作者在理解及透视上的短暂迷失,以及群众挣断锁链前后,它的力量找不到正确表现形式时的混茫的产物。这样说是基于这些作品对于罪恶及暴力的攻击,就作者的创作意识及群众的反应来看,大半全凭天生的爱憎与报复,少有冷静的思索与检讨,因此它们虽有现实根据,而对于当时新的社会情势及发展中的群众意识主流缺乏反映,因为那时还无法发生这种认识。然而,必须特别提出的是,作者的才华及他逐渐成熟的写实态度,使这些在时代中迷失了的作品,保留下来那正在消失中的传统中国群众意识的、性格的几个传神特写,也因这原因,这些短篇的艺术成就将永不褪落。把上面刚说过的这些特性完整的显示出来的是作者于1935年写成的长篇《大地的海》。
《科尔沁旗草原>中,端木蕻良虽曾用不少篇幅描写农民群像,而且因方言土语的纯熟连用,使人觉得他所写的确实是来自泥土的大众,然而那些人物因为经营不够,都只像速写一样的草率、缺乏实体感,更不用说性格的刻画了。从《大地的海》开始,作者塑造及描写乡土人物的才能,还有他所贯注于他们的感情,才炫人的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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