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章先生,快来吃醋溜黄花鱼,今天是阿丽的生日,我们都喝了酒。”吴竞一嚷,大家的眼睛都笑在质夫的脸上。
许丽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白净的脸上泛着微红,又黑又大的眼睛常在长睫毛下闪出不可测量的深和不可名言的静。她正要预备考大学,被她的同乡赵春生挽着在这里教音乐和手工。赵春‘生比她大三岁,说话从从容容,从来不生气,不着急,做事却有主意,学生和同事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他们对质夫都很亲近。许丽更爱听质夫的话,她常说他的话都是对的。质夫已近“而立”之年了,他常常叫他们小孩,自认为长辈,她便反对他这种称呼,说他并不比他们老,混在一块玩,丝毫也看不出老少来。闲谈的时候,她总是在有意无意地安慰质夫。
已经是十天以前的一个晚上了,质夫有三张游公园的免票,邀许丽赵春生同去玩,赵春生托辞不肯去,他们两人无论如何怂恿他都不听,快要出门了,许丽回头笑着向他说了两遍:“去玩玩吧?”“我只同你去。”
这声音低到只有许丽和质夫两人才可以听见。他们在公园玩了一点多钟,她告诉他,她是广西的一个地主的女儿,因为她的父亲不允许她升学,反替她订了婚,她便想法子逃了出来。她说只有春生完全明白她的身世,最同情她。她又说,春生像是很快乐,其实他的性情非常的忧郁,可惜谁也瞧不出来;不过他是不悲观的,他愿意献身于社会。“他真是一个好人!奇怪,我看你们多少有点类似的地方。什么时候?”“八点半。”“呀,我们要回去了。你同我一块回学校吧?”质夫一直送她到学校门前,没有进去,心里异常的沉重,自己也莫名其妙地仍旧折回到公园来了。公园的荷花池是最负盛名的,池畔有一大片草坪,四围种洋槐,过道处有枸橘联成的篱笆。靠近篱笆的小山上有一个亭子,除茅顶外,全是用没去皮的松木构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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