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方的学问中,这个精神就是指灵魂,而印度的(奥义书)圣人则不这么认为,内部的器官,即被我们唤作精神的,只不过是神我的手臂,神我藉着它来作用于身体,或外部世界,这一点在印度哲学里是被公认的。同时他们也同意这个神我是永恒的,它没有起始,一次又一次地重新出生,直至它获得最终的释放。
这种心理学式的表述是他在西方传播印度哲学时所用的机巧方便,但其基本精神与我们上面的分析无疑是一致的。
三
这些乌帕蒂对人的真实本性的重重围困,在古典时代的“奥义书”中有很多的描述,譬如《爱多利亚奥义书》云:“一百座铁的城墙包围着自我。”《卡塔奥义书》云:“我们的身体有十一扇大门,里面居住着自我,自我是无生者,是永远纯粹的觉知。”《广林奥义书》则云:“他制造两足的城堡,他制造四足的城堡,他变成鸟,飞入城堡,他是原人,进入城堡。这个原人,是一切城堡的居住者。”还说:“任何人若是发现和觉悟到,这个进入身体深渊的自我,他便是创造一切的创世者,世界属于他,世界就是他。”126铁一般城墙把自我牢牢束缚;这身体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自我就在里面囚禁,这些典籍所描述的就是吠檀多哲学所要传达的人类的精神困境。
维韦卡南达曾在美国的一个讲演中作了身我和自我的区别,他说,这个自我在束缚之中就唤作身我,如果越出了这个束缚,它就是梵,也就是最高我。127但是他同时也说,这些束缚其实是虚幻的,根本没有什么束缚,这些乌帕蒂是摩耶,是自我的叠置。正如我们在黑暗中将一根绳子误以为是蛇,其实根本没有蛇存在。那是自我的一种投射。世界、神和人都是同一个自我的投射,我们崇拜神,其实是崇拜自我;我们崇拜世界,其实是崇拜自我;我们崇拜人,其实也是崇拜自我,而这个自我,在印度哲学中,也叫做阿特曼:你必须崇拜克里希纳里面的那个阿特曼,而不是把克里希纳当成克里希纳来崇拜,只有对阿特曼的崇拜才能够解放我们,甚至人格神也只是我们自我的投射,商羯罗会说,真正的奉爱者(Bhakti)是强烈地追寻自我本质的人。
所以,我们根本不能与身体认同,与精神认同,那些都不是我们的本来面目,与阿特曼相比,它们都是虚无;对神的强烈饥渴是一只强有力的弓,它帮助我们射向自我,射向阿特曼:“工作或者崇拜都是为了将你们带至你们的真实本性,以自我为身体是完全虚幻的。所以,甚至在这个身体里活着,我们也是自由的。就自我而言,这个身体是无,所谓的虚幻就是将虚假错认成了真实。”
当一个人没有认出绳子的时候,蛇就出现了,当他识别出绳子时,则蛇就消失了;同样地,当没有觉知到阿特曼时,世界就会显现,而当他觉知到阿特曼时,世界就会消失。仅仅是因为我们对那不可见的阿特曼的遗忘,才使得世界显现出来,就如同没有认出绳子而导致蛇出现一样。那居住在我们里面的阿特曼从来不受任何虚幻的影响,它保持最初的样子。正如罗摩克里希纳所云:“阿特曼不依附于任何事物,苦乐善恶等等,任何方式都无法影响到它,但是这些方式能够影响到那些将自己认同为身体的人。
……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