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表达自己的理想,也经常为他人所不解甚至嘲笑,“你太理想了”这句话并不是一句称赞。但是在日常语言中,人们还有另一种表达。比如当被问到某人某事的情况怎么样时,往往有人会这样回答——“情况不理想”。可见在他们看来不理想也不是一件好事,更重要的是,说某事不理想,那就已经有一个理想了。每个人都有理想,最高的理想就是至善。这理想尽管不能实际实现出来,但它并不是虚拟语气而是实践的设定,它是永远的将来时。这种将来时使得人的生命有了一种方向,不仅仅是时间流逝的方向,而是向善的方向。以这种绝对的善作为标杆,人的每个有限的行为和每种有限的幸福就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康德把永福置于至善的理想中,提前声明它不可能在现世达到,但又不将它彻底取消,这就使得人们能够不为理想狂热,也不为无理想而沉沦,而是在一个永恒的进程中逐步地实现自己,这是对人的肯定,也是对永福的肯定。
然而永福无论如何也不是对此生幸福的直接肯定。此生的幸福不是普遍的观念,也不是个别的对象,这些都是静态的。幸福的出路要到动态中寻找。任意的自由保证了动的可能,而动的方式则是康德所没有详细涉及的。在亚里士多德那里,“幸福是灵魂合乎完满的一种合于完满德性的实现活动”。作为实现活动,它具有持续性,贯穿人的一生,“是一个目的或某种完善的东西”。康德虽然认为幸福并不在活动中,在他看来活动只与道德有关,但幸福也同样能够作为某种目的而出现在人的视野里。在《判断力批判》第83节之后,康德对幸福与目的的关系进行了说明。他认为世俗的幸福是自然的目的,它体现为人通过大自然而得到满足。如果人不仅仅是通过自然,而是利用自然达到幸福,就产生了文化,文化是人对目的的适应和熟巧。这一切都不超过自然的边界。幸福是自然的最后目的,它也可以作为个人自己最后的主观目的,但并不是创造的终极目的,它是有条件的目的。在理性存在对整个世界的创造中,终极目的是人,更确切地说是人的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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