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必须牢记,同古埃及一样,在古巴比伦曾有几个独立的公国同时并存,每个公国都有自己的守护神明与神学经院,否则我们将无法理解古巴比伦的神学体系。古巴比伦的最高统治者是“帕特西(Patesi)”——最高祭司,他作为神明在人间的布道者与代表,负责将神明的旨意传达给凡人。古巴比伦的政体是神权政治,这一体制从王朝的兴起一直延续到王朝的覆灭。神权政治使巴比伦城邦成为神圣的城邦,同中世纪的教皇一样,祭司拥有赐予统治者政治权力的至高特权。尽管最高祭司曾一度成为古巴比伦的国王,但他们从未将自己庄严的圣职旁落,未曾忘记自己是神明选定的儿子。
城邦的命运决定了其守护神明的命运。城邦的崛起意味着该城邦的守护神明将成为最高神祗,而城邦的衰落也意味着该城邦的守护神明将被遗弃。臣服的城邦的守护神明成为统治公国守护神明的仆从,当乌尔的国王成为古巴比伦的最高统治者,乌尔的月神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而当么罗达赫成为古巴比伦的主宰时,它的神明成为了万神殿的最高神明。
一旦某位神明占据了最高神明的地位,就很难将它从这一位置罢黜。在古巴比伦的历史文献中记载了这样的事例:王朝的统治地位已在全国获得了承认,而宗教仍信奉臣服于该王朝的地区的神明。曾经是至高无上的神明很难重回低位,因此,在新的神明崛起的同时,必须为旧的神明找到合适的一席之地。当巴比伦成为王国的都城,旧的都城仍拥有与它相同的地位,乌尔、埃里奇、斯巴拉的祭司阶层仍与巴比伦的祭司阶层平起平坐。古老的神学经院一直延续下来,其信仰未受削弱,其传统仍为人所尊崇。古巴比伦人对古老的神庙、祭司与神明一直保持着虔诚的尊敬。
因此,在古巴比伦正统宗教的最顶端,供奉着好几位最高神明,每位神明都有清楚固定的头衔与权力,在王国的某个城邦接受信徒的膜拜。这些神明所主导的神学体系是由神学经院构筑形成的,其中尼普与埃利度的神学经院居功至伟。如果没有这两座神学经院的努力,古巴比伦宗教的组织化就不可能完善,甚至不可能完成。
从早期古巴比伦文明开始,尼普与埃利度都是宗教与文化中心,不同的种族在这里交流融合,形成统一民族。在无数个世纪里,无论种族或人们所信仰的地方神明有何差异,尼普与埃利度的神明都被古巴比伦人奉为最高神明;尼普与埃利度的祭司的宗教引导被视为上天的指示。阿拉伯王朝曾征服古巴比伦,并将首都定于巴比伦城邦,尼普与埃利度的神明只能臣服于阿拉伯的神明之下,但这只是表面现象。么罗达赫的城邦在古巴比伦争取独立的国家战争中成为领袖,但么罗达赫必须以“埃利度的伊亚的儿子”作为自己的名号,而他从尼普的埃尔.利尔那里夺取的“贝尔”这一称号则从未在尼普得到承认。在尼普,“灵魂世界的主宰”埃尔·利尔在信徒心目中一直是最高神明。
尽管埃尔一利尔接受崇拜的神庙是由苏美利尔人所兴建,但却是闪族人授予了埃尔·利尔“众神的主宰”这一头衔。这一史实引出了我在此次讲座中最后讲述的重点:古巴比伦的人口并非由单一民族构成。查尔德亚的史学家贝罗索斯(Berossos)告诉我们,在创世的初期,不同血统的民族聚集在一起,古巴比伦的碑文印证了他的观点。而其中有两个民族占据了主要地位,其中一个为苏美利尔民族,其语言是一种粘着语,苏美利尔人或许来自于伊兰姆(Elam)的山区;另一个民族是闪族,我相信,闪族人最早的家园是在阿拉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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