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之息以喉”,《易经》里面也说,“吉人之辞寡,躁人之辞多,将叛之人其辞游,心中疑者其辞枝”,这些如果要往深里说,都有很详细的说法。那么我们看一般的老百姓,他的息就在喉。你注意听有些人说话,他是从喉管上冒出的声音、语言,你自然就会觉得这个人没什么修养、急躁,这样不好。耆欲深者天机浅 庄子在这里除讲到了“真人”、“众人”之外,还讲到“屈服者”,“屈服者,其嗌言若哇”。屈服者是什么样子?就像斗败了的公鸡,斗败了的狗一样!这个时候你看他说话,低声下气,又紧张,又颤抖,说话时喉咙里就像有东西鲠着吐不出来一样。从这里我们就能感觉到各种不同的人,真人、普通人、落难的人(屈服者),在气上给人的不同感觉。
平时我们看人,只要一看他的脸色,一听他说话,就知道他处于一种什么状态之中。如果他是神闲气定的样子,那就很了不得!如果听一个人说话,尽在喉咙里出声音,那就算是他有点小见识,也没有什么真本事。如果一个人是“屈服者”,说话吞吞吐吐的,那多半就是惹了祸的,有时候呢,这种人就会让人觉得很不舒服。这些都是方法,通过语言、气息的交感,我们就可以把一个来访者的状况大致地做一番了解。
“其耆欲深者,其天机浅”。佛家比较讲究戒律,道家、儒家也都比较讲究清心寡欲。为什么都要讲究清心寡欲呢?嗜欲是每个人都有的,酒色财气哪个人没有?但是我们能控制,让这个嗜欲不过度就行了。如果过度了,嗜欲深了,就会变成你的累赘。一旦成了你工作、生活上的累赘,自然在理性上的负担也就加重了。什么是天机呢?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灵气和道心。天机浅,就是灵气和道心浅了。如果你主要的精力都花在酒色财气上去动脑筋、去享受,那你哪儿还会有修道的本钱呢?自然就是道心浅了,这样哪里还有什么灵气呢?
天机,是我们自身具备的,并不是外界有一个什么玄妙的天机要去获取。你自己嗜欲一深,你的天机就浅了;而你的嗜欲一淡,你的天机自然就会厚起来。你的天机厚了,在道上就会很方便,很如意,就能行走自如。
当然,嗜欲和天机也不能截然分开,打做两截。成都一位老道,屋子里有一副对联:“酒色财气,有度皆可养生,贪嗔痴慢,无著便是菩提。”这副对联的意思看起来很高明啊!但是,怎样才能使这个酒色财气变成养生之用,怎样把贪嗔痴慢转化成菩提呢?这副对联里也教了你方法:一个是有度,一个是无著。如果我们陷在里面了,那就不行;如果我们要彻底断绝这些东西,彻底割掉这些“资本主义”的尾巴,那也不行。这样就要把人弄成机器人,弄成傻乎乎的人了。这是不近人情的,不是道人所为。道人也是有情的,菩萨翻译成汉语是“觉有情”嘛。大家都有情,他如果没有情,那还怎能“觉有情”呢?
所以,我们在看一个人的时候,要看他是否嗜欲深。比如,麻将就是一种嗜欲,高尔夫球就是一种嗜欲,网球还是一种嗜欲,喝酒也是一种嗜欲,当然那些抽大麻、吸海洛因的,就更是不折不扣的嗜欲了!我们看一个人,就要从这些方面通盘来看:他在这个社会的习染上,有没有偏好,有没有偏爱?当然,如果是好道就不说了,但如果好道好得太“枯”了,只知道为道而道,那就成了空空道人了!这样就仍然圆满不起来。因为道是丰富的、活泼泼的,不是枯寂的。这两方面如何把它平衡起来,如何让它运转起来?就需要我们自己在这些方面留心了。古之真人的生死观
下面庄子继续谈“古之真人”,进入了真人的第三个层次了。前面关于“真人”的说法,每一层都在推进,这部分就又进了一层。前面的第一层是对真人做的总的描述;第二层则从生命的体相上、表现上,对真人做了个说明;现在的第三层呢,就又深了一步了。
“古之真人,不知说生”。我们人都是好生恶死的。为什么好生恶死呢?鸟之将死,其鸣也哀嘛!面对死亡,大家总的来说都会怀着一种恐惧。为什么会怀着恐惧呢?今天晚上睡着了,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机缘醒过来。打个比方,我们到哪儿去旅游,总还是有个目的地,这个目的地自己是知道的,所以不会有恐惧。但是,如果我们一口气上不来,大家都不知道下一步会到哪儿去,当然就会有恐惧了。如果死了,知道到哪儿去,就像西藏的活佛一样,转了一圈“乘愿再来”,自己心里有数了,当然也就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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