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种子”模型中,人们认为在微观和宏观层面上,改变都是时刻在进行的生命过程。改变作为进入新领域的机会受到欢迎。人们认识到改变提供了新的选择机会,如果维持现状,就不会有这些机会。当然,由于新领域的未知性,我们会遇到新的风险,因此改变也是令人害怕的。在本质上,两种模型持有不同的人性观。“种子”模型认为人类具有潜在的优点。这不是说人生来就是清白或美好的,而是说人类本身具有智慧,只要给予合适的自然条件,像种子一样,儿童会成长为健康的成人。在“威胁与奖赏”模型中,人性本恶:人是具有危险情感的“堕落天使”,只有在外界适当的限制和威胁之下,他们才会保持在笔直、狭窄的既定行为轨道上,换句话说,人性本恶,为了成长为有用、负责任的人,人们生来就需要被控制。
尽管不是所有的,但大多数文明和宗教都以“威胁与奖赏”模型为基础。此外,拥护者相信只要遵循这一模型的规则就会形成“恰当的”生活方式,促进心理健康。但是,当阅读下面对一个符合此模型的人的性格描述时,我们可能会怀疑这一心理健康模型是否健全:
“艾希曼的案例中一个最令人困扰的事实是,精神科医生对他进行检查,检查结果认为他的心智完全正常。我完全不怀疑这个结果,这正是我感到困扰的原因。如果所有纳粹主义者都是精神病患者,就像他们的一些领导者那样,那么,在某种意义上,他们骇人听闻的残忍罪行会容易理解一些。我们难以想象,这个冷静“正常”、泰然自若的军官认真负责地执行他的任务——他的指挥工作,即监督士兵们对群众进行大屠杀。他是一个有思想、有条理、有理性的人。他非常尊重制度、法律和命令。艾希曼是一个服从的、忠诚可靠的军官。他十分效忠自己的政府。
艾希曼没有受到内疚感的困扰。我没有听说他有任何身心疾病。显然,他睡得好,吃得好,或者可以说看上去如此。我开始认识到,“心智健全”不再是一种价值标准,或一个结论。现代人的“心智健全”对自身的作用就好像是庞大的体积和肌肉对恐龙的作用一样。如果人们的这种健全少一点,多一点怀疑,多意识到一些自己的荒谬和矛盾,那么他们也许能够生存下来。但是,如果某人是健全的,过于健全……也许我们必须得承认,在我们这样的一个社会中,最不健全的人才是完全不受焦虑困扰的,才是完全‘健全的'人”。
“威胁与奖赏”模型可以追溯到古希腊的原子论,原子论者严格区分精神和物质,坚持心身二元论。到了17世纪,雷内·笛卡儿(Rene Descartes)的哲学思想导致了精神和物质二元论的极端化。笛卡儿认为自然界可以基本上被划分为两个分裂、独立的王国:精神王国和物质王国。这种划分有利于现代科学和技术的发展,但是对于文明的发展则造成了相反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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