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她穿过了庭院。她的皮肤已经枯萎,行走也因粗棉长袜中的肿胀双腿而变得艰难,这些都让我心酸。满月就要升到天空中央,世界仿佛浸在绿汪汪的水中。店旁有一个棕榈叶搭成的天棚,政府常在那儿举办狂欢活动,因而地上摆满了矮皮凳,柱间系满了吊床。后院是果树林开始的地方,那里有条走廊,横跨六间未经粉刷的砖坯房,窗上都挂着粗麻布帘子来挡蚊虫。唯一一间被占用的房里灯光暗淡,托尼娅·拉奈格拉正在广播中唱着一首失意爱情的歌曲。罗莎·卡瓦尔卡斯叹了口气道:博莱罗就是生命。我同意她的话,但直到今天才敢把它写下来。她推开门,进去了一下又出来了。她还在睡,她说。只要她的身子需要,你最好让她休息。你的夜比她的长。我有些迷茫:你觉得我该做什么?你会知道的,她以一种置身事外的平静语气说,你那么博学总是有什么原因的吧。随后便转过身去,把我一人留给恐惧。
没有退路。我揣着茫然的心进了房间,看到了在租来的巨大的床上熟睡的姑娘,她赤裸而无助,宛如初生。她面对门侧躺在那里,被从天花板射下的不放过任何细节的强光照耀着。我在床边坐下凝视着她,五种感官仿佛着了魔。她有着深色的皮肤,让人感觉温暖。已经按照程序给她做了清洁和美容,甚至连她阴部初生的绒毛都没有忽略。还为她卷了头发,用天然的甲油给她的手、脚指甲染了色,但她糖蜜色的肌肤却显得有些干燥和缺乏保养。刚刚开始隆起的乳房还像男孩子的一样,但看上去即将因某种隐秘能量的涌动而爆发。她身体最好的部分是那双会迈出悄无声息步伐的大脚,脚趾修长、敏感,如手指一般。尽管开着电扇,她却浸在闪着磷光的汗水中,夜渐渐深了,闷热愈发难忍。无法想象出那张被胡涂乱抹的面孔的原本模样:用米粉末糊上的厚厚的硬皮儿上有两片补丁似的腮红,假睫毛、眉和眼睑都像被烟熏过一样,双唇涂上了巧克力色的口红,显得肥大。但任何妆扮都无法掩盖她的特点:挺拔的鼻梁,相接的双眉,热情的唇。我想:真是头幼嫩的斗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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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妓回忆录》与马尔克斯以前写的东西都不一样,读起来有种天鹅绒般的快感。是他给行将消逝的光,写的一封情书。
——约翰·厄普代克
★加西亚·马尔克斯写了一部小说,探索另一种价值,极端的、纯洁的、不可能的爱的价值,这是经典的爱,向时间挑战散发它短暂的光辉;这也是浪漫的爱,向死亡挑战完成对回忆的记叙。
——胡里奥·奥尔特加(秘鲁诗人、作家)
★加西亚·马尔克斯的这部作品光彩夺目,一如以往,且在如此之短的篇幅中,放射出如此耀眼的光芒。
——西班牙《国家报》
★加西亚·马尔克斯曾是我们年轻时射程远的灯塔。
——高晓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