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队案卷—2019年
女童金米·迪奥失踪案
内容:
转写使用梅拉妮·克洛(迪奥夫人)最新发布的几则照片墙(Instagram)故事视频。
故事一
发布于11月10日16时35分
时长:65秒
该视频在一家鞋店拍摄。
梅拉妮的声音:“亲们,我们这就到了‘跑吧鞋店’给金米买新运动鞋!嘿,我的小猫咪,你想要新运动鞋吗?怎么说另外几双都开始有点挤脚啦?(手机摄像头转向小女孩,她停了几秒钟,不太确信地点了点头。)来了,这是金米选的三双32码鞋(镜头里三双鞋排成一列)。我再靠近点儿给你们看:一双涂金的耐克Air新系列,一双阿迪达斯三条杠,还有一双没牌子的,鞋帮是红色……那必须来决定了,你们都知道的,金米讨厌选择。所以亲们,真的全靠你们了!”
屏幕上叠加了一个照片墙迷你投票:
金米该买哪个呢?
A—耐克Air
B—阿迪达斯
C—价格最实惠的
梅拉妮把手机镜头转向自己,最后说:“亲们,幸好有你们在,就由你们来决定吧!”
2019年11月10日下午6时许,梅拉妮·克洛六岁的女儿在自家小区同其他孩子玩捉迷藏时失踪。
听到儿子示警,梅拉妮先绕着花园找了几圈,很快几个邻居也过来帮忙。他们到处喊着女孩的名字,按着次序,一栋栋敲开每一扇门。他们穿过地下室和通道,分成两支人马,让门卫把公共休息室打开。经过一个多小时搜查未果,门卫提议报警。梅拉妮泪流满面。一位底层的住户打电话给分局派出所说明了情况。
半小时后,十多名治安警察出动寻找孩子,在游乐场附近地上发现了金米的“脏娃娃”(旧布缝的小骆驼)。
经一小时搜寻,又有新邻居加入进来,花园里每一道楼梯,每一条小路,每一个角落都被仔细梳理过,最终不得不认定是失踪了。
晚9时许,梅拉妮和沙米被带到沙特奈—马拉布里警局。梅拉妮丈夫布吕诺正在外省出差。接到第一声警报,他就跳上车,不过,按着GPS导航路线,他未能在午夜前赶回家人身边。
一位女警官负责在沙米身边记录失踪时周边环境确切的证词。八岁的男孩似乎受到过大的打击,无法进行正式的询问。尽管过程有些困难,年轻女警还是让他讲出了捉迷藏的经过。从她设法套出的信息看,最后一次见到金米,她正朝垃圾分类房跑去。他特别担心妹妹,看起来疲惫至极。过了一会,孩子揉了揉眼睛,忽然坐着就睡着了。年轻女警官去寻他母亲。梅拉妮·克洛把他轻轻放倒在旁边的座位上,拉直双腿,用自己的羽绒服盖住他。
稍后,在警长S的办公室,要了一杯热饮料后,梅拉妮·克洛做了第一次询问笔录。警长轻快地在电脑上打字,梅拉妮详细回忆事件过程:他们仨从别墅2号购物中心回来,沙米和金米看到其他小孩在玩捉迷藏。其中有个小男孩莱奥马上主动邀请他们一起玩。沙米和金米转向母亲,只等她一声答应。她犹豫过,还是同意了。
她看起来还是冻得不行,警长S让人给她拿条毯子。她随即将自己裹进一条被人落在衣架上的羊毛长披肩,双手拢着杯子。警长任由沉默笼罩在整个房间,倒不是怀疑的沉默——尽
管在儿童失踪案中,父母总是首要的嫌疑对象——而是某种中立、空无、要求被填充的沉默。丈夫在路上,等他来了也要接受询问。
梅拉妮终于抬眼看向他:
“我们很有名的,您晓得吧。孩子和我。太出名了……我确定和这有关系。”
警长快速瞥了一眼他的副手,能确定警官F也从未听过这女人和她家小孩。若说是精神障碍,警长S见过其他患者,他们更激动,把自己当成上帝、席琳·迪翁、齐达内。但是经验告诉他,最好的策略是放任他们说话。换成其他场合,他可能会认为,梅拉妮现在声线太尖,听着不舒服,真让人不快。
“有超多人喜欢我们。他们跟我们说话、写信,走几百公里路来看我们……疯了,收到这么多的爱。您都没法想象。可最近出了点造谣诽谤,有些人就盯上我们了。特别怨恨我们。因
为他们嫉妒……”
“嫉妒什么,克洛女士?”他尽可能柔声询问。
“嫉妒我们幸福。”
意识到对方并不相信,梅拉妮掏出手机向警长和副手展示她在油管网站运营的频道,粉丝订阅达五百万。“快乐小憩”发布的每条视频都有数百万的观看次数。随后她又登录照片墙账户。她解说这些数字:除了关注人数和观看次数外,关键是点赞和评论数。所有这些都很重要,她坚持说,所有这些都让人……她停顿片刻,想换个词,却没找到其他说法:“对,所有这些都让人变成网红。”
问起运营收入,她拒绝回答。根据与平台签的合同,她无权透露这些信息。警长S严肃提醒她,这关乎她女儿的失踪。他明确说:“我们担心对方出于恶意理由实施了绑架。”当她最
终承认年收入“超过”百万欧元,上述假设在他头脑中愈发坚定。警长忍不住吹了声口哨。他打电话给当值的地方法官,类似案件程序规定他这样做。
晚9点半,一条简短的私信发送到梅拉妮·克洛照片墙账号。发送者名字未知,账号也没有订阅者。让人不禁认为,账号创建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发送以下信息:“失踪孩子……交易
待定”,证实了索要赎金的猜想。
晚9点35分,鉴于第一批证词,也考虑到这家人的名气(母亲的说法已得到证实),南泰尔检察院决定将此案移交巴黎刑警队。
晚9点55分,从上午开始待命的贝尔热组进驻蓝鱼小区。克拉拉·鲁塞尔和她的组长第一批赶到,很快,部门领导和刑警队长也加入进来。类似情形下,层级制度切实发挥着效力。
半小时后,二十来名侦查员部署到位。他们着手摸排街坊邻居的工夫,克拉拉·鲁塞尔划定了物证提取范围,并给司法鉴定技术人员下达了指示。
在孩子玩偶掉落的地方,她圈出一片宽阔的场域,拉起塑化警示带。停车场和垃圾房也禁止出入。
布偶,几张用过的餐巾纸,二十几枚烟头,一团印有面包店标志的油污包装纸,一颗乱蓬蓬的芭比娃娃脑袋,以及一支碎了的圆规,都被封存起来。泥地上找到的脚印,虽然数量众
多且难以辨认,还是拍了照片。
提取完成后,部门领导决定调用追踪犬。从小女孩穿过的一件衣服出发,带到现场的两条狗找出了完全一样的路线:穿过垃圾房,踪迹止于停车场。
同事还在走访邻居,寻找关键证词,克拉拉则在公共区域徘徊。
到了夜里,她不得不固定犯罪现场。尽可能细致地描述每一处场所。标注一切,记录一切。追踪血液、精液、毛发,任何留下的痕迹。也要确认未留下的痕迹。孩子凭空飞走了。
她绘制小区平面图,标明几个出入口,三栋楼房、游乐场、垃圾房和地下停车场的位置。然后她列出户外收集的封存清单,以及公寓里提取的样本,好确认四名家庭成员的DNA。侦查人员勘查过两个孩子的卧室,寻找可能的线索,也许小女孩曾收到过见面的邀请,但一无所获。
现阶段,优先假设绑架是为了勒索赎金,但仍不排除报复、恋童团伙、遇到坏人的可能。考虑到孩子年幼,离家出走被排除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