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香河的《生命的年轮》语言文字朴实无华,从人生记忆中打捞出岁月的痕迹,这些痕迹也是生命的印记,留下人生的喜怒哀乐。在当下喧嚣的文学创作中,这本书的写作是真诚的,朴实的,沉静扎实的文字,丰满的叙事语言,给人一种愉快的阅读体验。
每一个生命年轮里的贮藏,千姿百态,千差万别,这应该是常识。然而,这并不妨碍我们的生命年轮里,葆有共同的美好与温暖。
眼下正值隆冬季节,冬至刚过。当地一句“大冬大似年,家家吃汤圆”,无疑告诉我们,汤圆是冬至日之标配食物。《独断》中说:“冬至阳气起,君道长,故贺。”过了冬至,白昼日益加长,阳气回升,乃一个节气循环之开始,吉日也,应该庆贺。显然,此时的汤圆呈现出的是团圆、美好之意味。古人有诗云:“家家捣米做汤圆,知是明朝冬至天。”
然,在我童年记忆里,印象最深的却是大年初一吃“糖团”。大年三十晚上,一家人欢天喜地吃好年夜饭之后,便会在堂屋的电灯下,围坐在大桌旁,各自动手,包糖团。
在包糖团之前,我和父亲有一件重要工作要做:敬神。父亲是从旧社会过来的人,又读过几年私塾,自然会讲些旧时的规矩礼节。
敬神,主要的祭品是“三呈”:鱼,豆腐,一块猪肉。鱼,多为一条鲫鱼;豆腐,一方整的,不能散;猪肉需在开水锅里“焯”一下,且配有“冒头”和“冒子”。这“冒头”或“冒子”,原本指文之序言,鲁迅先生在《彷徨·孤独者》中有“先说过一大篇冒头,然后引入本题”这样的句子。此处用其引伸义,意为不重要的搭配物。这里的“冒头”是一小块猪肉。听父母亲讲,无论什么时候,猪肉不能是一块,一块便是“独肉”,含吃“独食”之义,引之为“毒肉”,不作兴。因而须有“冒头”。“冒头”和“冒子”原本意思相近,这里的“冒子”指拴肉用的草绳。早先便是几根稻草,能拴住肉便行。
此外,酒是少不得的。得是新开的,满瓶酒,白酒。已经开了瓶的酒,再敬神,不恭。一瓶酒,配三盏小酒盅。还有就是黄元、香和烛台。这里的“黄元”,乃敬神专用之物,纸质,绘有神灵图案,因其色黄而得名。
我们家敬神程序多半这样:父亲先洗了脸,在家神柜上摆好敬神所需之物,点燃烛台上的蜡烛,之后手持黄元和香柱,在家神柜前下跪(母亲早备好了软软的草蒲团),作揖,给神上香,敬第一杯酒,每盏略加少许。因敬酒要敬三次,一次添满杯盏,后面难办矣。父亲有的是经验,这样的小环节,自然会考虑周全的。
待三次酒敬过之后,父亲便会点燃黄元和手中一挂小鞭,向家里喊一声:“放炮仗啰!听响——”因家中有小孩子,提醒后好让孩子们注意,不至于吓到。怕响的孩子可捂住耳朵。一阵短促的“噼啪”声之后,便是我的“主场”:燃放长鞭,那可是真够长的,两三米总是有的。那“嗤嗤”声过后,一阵长时间、剧烈的鸣响,“噼里啪啦”“噼里啪啦”……耳朵被炸得有点儿吃不消呢。且慢,吃不消的还在后头呢!
紧接着,父亲和我一起点燃一种叫“天天炮”的大炮仗,一般是十只,取十全十美之意。我和父亲各点五只。“嘭——啪!”“嘭——啪!”只见一束火花直窜入年三十夜的夜空,火花四射了,心花怒放了。妹妹们是插不上手的,放这样的“天天炮”有点危险,稍不小心就会受伤。炸伤手,炸伤眼睛的,都有。其时,无现在的连响礼花炮,点一次,响50响,100响,随你选。时代毕竟不同了,禁放鞭炮的呼声越来越高,现在我所居住的城区已彻底“禁放”矣。
第一辑 年轮里
弥漫在生命年轮里 / 003
那时,我们的农家菜地 / 016
生命的年轮 / 047
居于鸟鸣里 / 063
第二辑 醉岁月
在旧时光里沉醉 / 075
从心田流淌而出 / 091
舞出生命中的汪洋恣肆 / 104
唤醒儿时的味蕾 / 114
这一凿,生命如花 / 125
希冀,在水上诞生 / 134
第三辑 岁有痕
二十四年前的那一次相见 / 149
天空中闪烁着那双明亮深邃的眼 / 156
照亮里下河文学流域的一盏航标灯 / 165
第一次进京,以文学的名义 / 174
在秋雪湖,听勒克莱齐奥讲文学与人生 / 182
“烟雨故土”:让洛夫震撼 / 190
秋雪湖畔的那幢小楼 / 200
夜游时,听凤城河低吟浅唱 / 210
《同一首歌》:在泰州绝唱 / 218
花雨无声润心田 / 226
寻找“第三种地方”的一群人 / 235
后记 / 2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