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多岁的艾玛坐在人群中,她既不熟悉周围的人,也不懂他们的语言。大家尴尬地沉默着。约翰请保罗 “为我们唱支歌”,保罗深吸一口气,屋子里便忽地响起一首舒伯特写的德文歌。一曲毕后,几乎所有人都不停赞美。有人又建议约翰“唱一曲”。约翰说自己来自爱尔兰,于是就立刻开始唱起一支盖尔语歌曲。他的脚踩着节拍,用一面小鼓为自己伴奏。大家也开始踏着节拍,有几位还找了几种打击乐器配合约翰的鼓点。等约翰唱完,另一个人用艾玛的语言问她是否想加入进来。略略聊了两句,艾玛就唱起歌来。她的歌声悠扬,音域很高。所有人都静静地坐着,安静地听她唱完。大家又沉默了一阵,但是气氛却愈加放松。
小组领导——音乐治疗师,拿来一面鼓,邀请大家和她一起演奏。很快,所有人都演奏起来,虽然中间夹杂着不同的声音和旋律,不过大家却共同创作出了一支新曲子。
这种依靠直觉操纵音乐性声音的方式被称为“交流的音乐性”(Trevarthen and Malloch, 2000:57),常指音乐疗法是一个需要专业技能和系统知识的现代领域。这一职业需要音乐治疗师深深地融入音乐中,并渴望以音乐为媒介来帮助他人。尽管音乐疗法是新兴领域,音乐同治疗之间的关系却源远流长。作家和历史学家曾多次认为使人醉心于音乐是治疗或者医学的一部分。
我们在过去2 000 多年的史书、神话、传说和文学中都能找到类似的记录和叙述。可以说,早在社会之初,音乐可能就作为一种治疗手段而存在(West,2000:51)。今天,音乐疗法在全球广泛得到实践。它究竟是魔法还是科学?让我们尝试通过多种知识体系去解释它的功效。
为什么音乐有如此疗效?也许应该从下面两点。第一,音乐为什么会成为一种全球广泛应用的治疗工具。第二,为什么“在过去一两千年的不同时间和文化中——也许还要更早——音乐被视为一种药物”( Horden,2000:1)。儿童心理学和生物心理学的现代研究表明了人类内在的音乐性(Trevarthen and Malloch, 2000)。
内在音乐性从我们出生的那一刻就起着重要的作用。声音是我们最早的交流方式。婴儿在任何时候发出的声音都包含了音高、音色、节奏、强度和旋律等要素。更重要的是,这些声音表达了饥饿、满足、渴睡等情绪。婴儿依靠这些声音进行交流,而且,如果没有意外,他们最终会进入发展阶段学习说话。届时,声音就会发展成语言。
父母能够本能地通过我们熟悉的发声要素,例如回音、调整语速和调整发声的音高和音色等方式与婴儿交流。所以,这里的音乐性并不是指拥有完美音色或者将乐器玩得炉火纯青。
人类交流的属性,特别是通过音乐表现出来的属性。(该属性)在顺畅的父母/婴儿交流中起着重要作用”。研究还发现,早期交流机会的缺失会对婴儿成长时期的情感和认知产生巨大影响(Malloch, 1999: 157)。
然而,在生命最初几个月中,声音不仅仅是自我表达和调节关系的方式。众所周知,音乐性声音以各种方式,因不同目的成为生命中的一部分。音乐治疗师常常提到,人类是音乐性的动物,我们的心在跳动,我们跟随“时间”而动。我们通过音高、旋律和音色说话交流。民族音乐学家格雷戈里(Gregory,1997)列出了音乐的几类传统用途,这些用途“几乎由所有社会共享”:用作摇篮曲、幼儿游戏、讲故事、工作歌、跳舞、宗教庆典、节日庆祝、战争时代的音乐;起着个体符号作用的音乐;用以激发少数或者多数人的认同感的推销术类音乐,语言内部的交流的音乐;用以自我愉悦、使人康复或者催眠的音乐(1937:123-137)。音乐治疗师常常受邀参加讲座或研讨会,为同事、潜在来访者、学员或是感兴趣的公众讲解相关问题。在讲座或研讨会中,“音乐治疗师通常会即兴邀请观众上台分享个人对自己和音乐关系的想法。这时候,房间里的气氛开始逐渐热烈。分享自身体验之后,大家发现原来在彼此之间存在这么多共同话题。
一位母亲会讲述腹中孩子对音乐的反应。家长则分享他们牙牙学语的孩子与生俱来的音乐性。其他人谈到劳累一天后,静静听音乐的感受或者开车旅行中的音乐体会。更多的人会谈到某一首特别的音乐,开启了痛苦或者愉快的回忆——那段痛失所爱的日子,那段沉浸爱河的时光。在这样的场合,人们不需要知道音乐的治疗作用——他们在日常生活中已经体验了多次治疗。
所以,回到最初的问题,为什么音乐会突破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成为一种治疗手段?我们相信,那是因为人体中基本音乐要素的存在,这些要素能够用于寻求交流、自我表达(个人或是团体),促进身体、精神和情感的健康等治疗目的。现在,让我们看看音乐疗法的定义,了解为什么音乐要素能系统地融入现代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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