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命运来敲门》是近年来欧美文学发展进程中的一部里程碑式作品,因其内容厚重,意义非凡,小说出版后荣获了都柏林文学奖、美国作家友人奖小说类获奖作品、美国威斯康星州图书馆协会杰出图书等欧美十余项文学大奖,入选《科克斯书评》年度推荐图书,获得欧美媒体一致盛赞。
◆《当命运来敲门》是一部比太宰治的《人间失格》更具社会普遍性的人性探索力作。我们每个人都是“沉默的大多数”,平凡的际遇里也同样拥有梦想和热血。亚特三姐妹的故事为我们打开了关于人性的另一种视角,足以让我们产生关于生命与存在的深层思考。
◆《当命运来敲门》写的是三个姐妹和一个家族的故事,但真正讲述的是所有普通人平凡人生背后对梦想的渴求和对爱的希冀。当命运来敲门,我们一样的渺小、微弱、平凡,但也一样可以自由、伟大、传奇。
◆读这本小说,请提前准备好纸巾。反讽的故事,自嘲的角度,幽默诙谐的写作方式,笑泪交织的情节推进,真的会让你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哦。
蕾蒂、小薇和德芬,是亚特家族的第十四代。亚特家的历史足够辉煌——曾出现过一位诺贝尔奖得主和德国首位化学女博士。他们家族曾和爱因斯坦比邻,和居里夫人深交……
但如今的亚特三姐妹却住在曼哈顿上西区的一栋旧公寓里。这栋公寓里生活过亚特家的好几代人,但奇怪的是每一代人都无法善终。她们仨笑称自己是没有伴侣、没有孩子、没有宠物的“三无女人”。她们深信自己的家族被厄运缠绕,她们始终觉得自己活着的意义就是毫无意义,于是她们在千禧年到来之际,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我们眼睛看到的和耳朵听到的,是否就是事实的真相?那些约定俗成的,人云亦云的是否就是正确的导示?那些生活中看起来平凡普通的沉默的大多数,在他们孤寂的外表之下,是否也隐藏着人生的另一种可能?
从这个角度,小薇看见在蕾蒂和德芬头上,挂着一面镶金属框的海报。白底黑字。海报上写着:
把每次破晓都当成最后一天的开始。
意外获得的时光更叫人欣喜相迎。
——贺拉斯(Horace罗马诗人)
她指指那张海报,蕾蒂和德芬在座位上旋过身,抬头看。我们实在忍不住了:我们才刚度过家庭危机哪!姐妹三人刚好坐在赞颂“多活一天即是喜悦”的讯息底下,这当真只是巧合,还是上帝指示我们坐在这里?或许,纯粹只是哪个倾心诗文的长岛铁路宣传组职员,做了这块匾,挂在这里,或是上帝暗示我们重新评估计划的一种方式?
“我希望你那些荒谬可笑的神明,赶快下定决心。”蕾蒂对德芬这么说。小薇不满地低哼。“我们已做好决定了。”她说,“所以,可不可以不要再每五分钟就征询一次宇宙各方的意见?”
小薇昨晚没睡好,很早便试着睡下,没多久就在一处全然陌生、漆黑的屋中醒来,完全不认得屋里的暗处阴影。然后,她一点一点想起来了:我们离开公寓,在紫罗兰家过夜;早上这决定看似再正确不过,此刻她只觉得孤单、被抛下了。
她起身,摇摇晃晃穿过走廊,好不容易找到浴室。她跪在马桶前面,觉得不太舒服;她坐上马桶,感觉更不舒服。昨天她吃太多了,真是丢脸死了。此刻她身在别人家,可是她的身体却偏偏这么不配合。她好想哭,她把脸埋进手掌。
等她感觉身体清空了(她几乎无法容忍继续待在那个小空间里),也把自己弄干净了,小薇打开镜子后方的药柜,拿起胃乳喝了一口。她细细读过柜子里每瓶药的说明,似乎都是紫罗兰的药,且看来也过期很久了;其中一支是镇静剂,但标签缺角、颜色也褪得差不多了。她往掌心倒了四颗,再喝一口胃乳,混着吞下。
药片发挥应有的作用,小薇整晚没再醒来。但她不会说她一夜好眠,反而比较像某种昏昏欲睡的瘫痪状态。这会儿,药效还未完全退去,因此小薇蜷起身子,在狭窄的椅子上转过身,焦躁不安地像个婴孩。“我受不了了,”她说,“我没办法睁开眼睛不睡,却又没办法睡着,这真是场噩梦!”
“和德芬换一下位子,”蕾蒂说,“把头放在我腿上。”
但小薇不要。此刻她受不了肢体接触。她把脸埋进坐垫,试着假装她已死,因此什么也感觉不到。
火车突突前进。我们任自己遁入沉默。车厢里没几名乘客,背对我们,同样沉默不语。
小薇抬起头,表情困惑,嘴角有一丝唾沫。
“你睡着啦?”蕾蒂问她。
“我觉得没有。”小薇说完又躺下。蕾蒂和德芬都看得出来,那几颗药还不打算放过她:她已陷入深沉但不自然的沉睡状态,嘴巴张开,嘴唇因沾淌唾液而微湿。
“你小的时候,”蕾蒂对德芬说,仿佛刚才她们正在聊天似的,“总坚持要跟小薇和我做一样的事。我说:‘可是德芬,你明明就讨厌恐怖电影啊。’但你还是会继续缠着我们不放,直到妈说:‘你们就带她去嘛。’”
德芬晓得蕾蒂讲的是哪一部片。她就像看见年幼的自己在黑漆漆的戏院里,坐在两位姐姐中间,看着一名男子发现他挚爱的新娘竟是吸血鬼,看着他杀掉她以保全自己的性命。看完那部电影之后,德芬有好几个星期常直挺挺地、清醒地躺在床上,无法安稳入眠。你一直以为是人的其他人,可能只是假扮成人的别种东西。你的姐妹可能是怪物。你妈妈搞不好想杀你。
“我要说的是,”蕾蒂说,“你不再是小孩子了。我们做的每一件事,你不一定都要跟。”
“这点我不同意。”德芬说,“我不是因为你们两个才要做这些事。我做是因为我想。”
“昨晚你们,你和丹尼进门时,你在哼歌。”这是真的,“我们在编和声。”“我应该没想错吧?我觉得你昨晚玩得挺开心的。”“我不知道。”她反射地说。但其实她晓得:不对,昨晚她不是开
心。她不会这样描述。而是刻骨铭心。但可能惹出问题,也可能违法,这得视纽约州对亲表兄妹发生性关系的法令而定。“好吧。”德芬说,“事情是这样的。一共有两件事。第一,原来
在我刚出生那几个月,我曾送给紫罗兰阿姨抚养。”蕾蒂瞪大眼睛,接着迅速眯成一条缝。“总之紫罗兰是这么说的。况且丹尼也记得,所以我假设这是真
的。老妈和老爸……”她加重语气,“把我送出去的。后来老妈决定把
我要回来。在我听来,对丹尼来说,好像他的小狗狗不见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蕾蒂说。“第二,”德芬说,“昨天晚上,或者该说今天凌晨?丹尼和我那
个了。”“嗯嗯。然后呢?”“不是哎,是那个哦。那个。”蕾蒂脸上的表情变化与刚才完全相反:先是狐疑地眯起眼睛,接着
因理解而骤然大睁。“无语了,这次我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蕾蒂说。“我们两个都喝得烂醉。感觉没有非常棒,至少我是这么觉得,虽然此刻我的期盼很不正常,我希望没有任何事能与之匹敌,但我想,像我这种人,我们只会为了一个理由跟别人那个:就是事后的‘火烤吉士三明治’。你知道,其实就是搂着彼此谈心啦。”
“想吃火烤吉士三明治又没有错。”蕾蒂伸手,将垂在德芬眼前的头发拨开。“德芬,”她说,“这真是太好了。你看看,你只不过才离开屋子,没有我们陪伴,一个人行动,结果你的人生起了多大变化。”
“是啊,竟然跟兄长发生性关系。”德芬顿了一下,“其实酒保也约我出去。”
“真的?哇噢,人生四十才开始呢!”
“我们家才不是这样,或者根本从没开始过。”
“德芬呀,”蕾蒂说,“听我说。你总认为,我们之所以这样过人生,全是家族诅咒造成的。可是我们不也才发现,原来家族第三代走上自杀之途的只有两个人?那么这状况为什么不能套用在我们这一代?我们不需要三个人都屈服于命运啊?”
小薇抬起头。“紫罗兰不算活着。”她说,“我希望你可以不要再讲得一副她还健在的样子。鞋盒里有她的讣闻。”说完,她又把头转开,遁入她深沉、不自然的睡眠状态。
小薇睡睡醒醒。即使最轻微的干扰,也能钻入并破坏她的睡眠。“噢,天哪!”德芬低语,“你觉得是不是扩散到脑子啦?”小薇突然坐起来,“哦,我们在火车上啊。”然后又倒下,返回她的化学梦境。
“大家都疯了。”德芬说,“除了你和我。但我也不是非常确定你到底正不正常。”
蕾蒂不理会她的玩笑话。“如果我们打算重新考虑这项约定,”她悄声说,“那就得快点想,想快一点。”
“我是这么想的,”德芬也跟着讲悄悄话,“我认为,你或许是对的。我真的这么想。我想,也许那道诅咒从来不曾注意过我。回头想想,我现在才发现,一直被诅咒追着跑的人是小薇。她真的挺倒霉的,不是吗?我想,我只是没办法承认这个事实:原来只有她一个人承担了亚特家第一代的罪孽,而我却毫发无伤、安全下庄。”
德芬彻底沉浸在浓浓的情绪中,嗓门大开,乘客纷纷回头瞄她;她连忙调整音量,再次小声说话。“但我又想,假如你和我决定中止计划,我们应该设法说服她也一起放弃。”蕾蒂张口想说,但德芬抬手阻止她,“我知道。我晓得我们救不了她的命,这我了解。可是,不需要只是因身体不舒服就寻死呀。她可以再活久一点,她不是没选择。我们可以寻求第二意见,譬如‘史隆凯特琳癌症中心’,那边有试验计划可以试试;假如我们累了,不想再试了,医院也有安宁照护呀。在症状还没出现之前,她拒绝标靶治疗、拒绝安宁照护是一回事,但现在她在受苦,搞不好会有完全不同的想法。也许她正希望、祈求我们会说服她改变心意。”
“德芬。”蕾蒂说,“小薇不会改变心意的。我也不会。刚才我说我们应该重新考虑,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是你。你才是那个希望被说服的人。”
德芬觉得被耍了、被困住了。但她拒绝承认。
蕾蒂用两只手圈住德芬的手臂,用力捏了一下。这动作有某种程度的急迫感,但德芬心想,似乎也带着一丝丝愤怒。“对。”蕾蒂说,“我认为你想被说服。我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了。”
“除了倒影,我从来不相信,有谁能在另一个人眼中看见什么东西。”“要是艾迪还停在二十六岁呢?”小薇咕哝,“我担心的是这个。”“听好。”蕾蒂说,“这种情况不需要太多思考,我们只管行动便是。你在下一站下车,买张单程票直接折回松坪车站。到站之后,打给丹尼,叫他去接你。你就跟着他走,不要回头。”
“可是你们两个……”
“这几天你会忙着照顾紫罗兰,如果再加上不时那个的话,你会累得完全没力气想到我们。”
“我永远不会不想到你们两个。”
“但你会的,你的人生必须继续下去。”
“我没办法一个人活下去。”
“你可以的。我觉得你已经知道你行的。”
“就算我可以,我要靠什么过活?”
蕾蒂大笑,“你这问题可是只有还没准备好要死的人才会问的哦。我不知道呢,德芬,也许你就和丹尼一起工作吧。你可以学怎么替曼陀林、替尤克里里上漆。况且,你也还有两个姐姐呀,你可以打电话和沙伦、玛歌聊天。”
“你知道我觉得最好笑的是什么吗?”德芬说,“紫罗兰阿姨非常坚持,不要用花来帮她的女儿取名字,于是帮大女儿取名沙伦(Sharon),而木槿(Rose of Sharon)刚好有这个字。然后玛歌(Margo)听起来超像marigold,也就是金盏花。”
“仔细一想,”蕾蒂说,“以你的年纪,生个孩子应该不算太晚。”
“孩子?你要我用我的陈年旧卵,和我的亲表哥制造一个孩子?”
“要不跟那酒保生呗?找精子银行也可以。领养,绑架。总之不要再争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你知道我的意思。”
德芬望向蕾蒂身后,视线越过车厢走道、穿过车窗;火车已载着我们三人离开长岛,进入皇后区,即将停靠花卉公园站。
“德芬。”蕾蒂说,“去吧,下车吧。”
她并未在花卉公园站下车,下一站及再下一站也是;不过列车每停靠一站,她总能感觉到蕾蒂热切、期盼的目光。她的视线再次越过蕾蒂、越过走道,望向窗外。好几辆老爷车。一名穿着军大衣、头戴软呢帽的男子。一条挂满衣服的晒衣绳,从这扇窗斜挂至巷子对面的另一扇窗。这幅景象令她想起二十世纪初的老照片。要不是晒衣绳上挂的尽是牛仔裤、色彩鲜艳的比基尼裤的话,她会任想象力驰骋,假装这是一辆回到过去的时光列车。
“墓园。”小薇说,仿佛她们正在玩“我是小间谍”的游戏,小薇在骑士墓园布了眼线。德芬想到一则笑话:
问题:这趟旅程每一段的开始和结束,为什么都在墓园?
答案:为了抵达另一边。
不过她没把笑话说出来,改而表示:“我和他提过地平线天光的事,但他不懂我的意思。我想,就知识上来说,他是明白的,但不是我们理解的那种方式。”
“他很幸运。”
“他就只是听,非常有同理心,也不随便评断。”
“这很好。”
“是吗?假如某个你很在乎的人告诉你,她们一直在考虑了结生命的事,这时你难道不该放下同理心、晓以大义吗?”
“你在说什么呀?”蕾蒂问她,“你希望我不要理解你,而且在下一站就把你扔下车吗?还是你要我说,不行,这回你不能跟我和小薇去看电影?”
小薇侧滚半圈,撑起身子。她的脸色蜡黄。铁栏杆和黑色墓碑早已远去,我们正义无反顾地冲进东河隧道。“这趟旅程真是大错特错。”她说,“可是,现在已不能中途下车了。”她说得没错。下一站就到家了。
小薇是对的,已没有时间了,这趟旅程即将抵达终点。但小薇也错了,因为时间无尽延伸,这不就是爱因斯坦试着想告诉我们的吗?只是,我们必须接受我们不会永垂不朽,我们的生命不一定会在我们自以为的终点,下台一鞠躬。
我们在宾州车站下车,爬上熏得黑黑的楼梯,来到车站大楼。蕾蒂握住小薇的手臂,“咱们搭出租车回家吧,”她说,“这样你比较舒服。”
“不用了。”小薇咬着牙回答,“地铁比较快。我们选快的。”
“或者,”蕾蒂说,“我们也能去挂急诊,给你弄点强效止痛剂。”
“回家。”小薇说,“现在,拜托。”
蕾蒂和德芬对看一眼,但也只有短短一瞬间;然后她转过身,搀着小薇走向开往上城的地铁支线。她始终不曾回头。
难得有这么一回,德芬竟是三人之中最感伤的一个。她望着蕾蒂和小薇快步离去,经过那片一度装有公用电话的墙壁,以及过去卖过用硬糖做的超大笑脸棒棒糖的书报摊。
蕾蒂和小薇绕过转角,看不见了。
蕾蒂、小薇和德芬,是亚特家族的第十四代传人,然而对比家族曾经的辉煌,她们现在的生活孤寂庸常。牙医诊所前台、律所文书、办公室文员——这就是她们当下的身份,她们笑称自己是没有伴侣、没有孩子、没有宠物的“三无女人”,并且深信自己的家族被厄运缠绕,始终觉得活着的意义就是毫无意义,于是她们在千禧年到来之际,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当命运来敲门》讲述了一个引人入胜的家族故事,作者借由黑色幽默,巧妙地游弋于时光之中,用三个姐妹特立独行的活法,给人群中“沉默的大多数”打开了人生的另一个视角,举重若轻地慨叹出生命的意义与希望。
——《出版人周刊》
年度必读小说!小说家的笔触,藏着哲学家的企图。故事的掩体下,作者一直努力带我们去探索:作为个体,我们始于何处,止于何处?我们能否摆脱那些约定俗成的人生信条……我们究竟是上帝手中的棋子,还是创造自身价值的神明?这是一部剧痛与狂喜交替生辉的天才之作。
——《科克斯书评》
如果韦斯•安德森(奥斯卡获奖导演,代表作《布达佩斯大饭店》)和索菲亚•科波拉(美国女导演,代表作《迷失东京》)正在为这部小说的电影版权而互相争抢,这一点都不令人意外。
——《时代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