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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献来源:
出版时间 :
燕子最后飞去了哪里
0.00    
图书来源: 浙江图书馆(由图书馆配书)
  • 配送范围:
    全国(除港澳台地区)
  • ISBN:
    9787020122257
  • 作      者:
    沈书枝著
  • 出 版 社 :
    人民文学出版社
  • 出版日期: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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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介绍
  本书是豆瓣人气作者沈书枝历时三年倾情撰写的长篇散文力作,是一本完全关于童年与家乡的人事之书。
  即使在乡下,像沈书枝家这样姊妹五个的,也实在很少见。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姐妹间相互的照顾与情感的羁绊,是作者童年及少年时期Z宝贵的礼物。沈书枝以一贯细密工整的文字、冲淡平和的语调讲述着姐妹五人之间的情感和各自的人生故事,温柔地注视记忆中的自己与他人,朴素诚实地展现出日常生活中的细微之处。看似琐碎的讲述中,能让人静下心来感受平淡日子的冷暖,体味生活的质感。
  在一页页翻开记忆中或心酸或温情的故事之时,沈书枝更用一支干净而克制的笔,记录下一代人的成长,真实而客观地映射出乡村生活及其变化,将新一代农村人向城市转移过程中的新奇和因不适带来的痛楚,平实而温润地呈现出来。书中谈到计划生育、外出打工求学等情节,皆真实而且触动人心。
  阅读书枝的文字,我们会时而心有戚戚,时而鼻中酸涩,像乡间溪流,可以润泽在高速运转的现代生活碾压之下枯涸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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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摘
  即使在乡下,我们也是很特殊的。远近村子上和我们同龄的小孩子,家里兄弟姐妹一般是两三个,像我们这样姊妹五个的,实在已很少见。计划生育在三姐出生前已经开始推行,超生的小孩子没有户口,被称作“黑人口”。小孩子吵架,往往可以骂人:“你这个黑人口!”我小孩子时被这样骂,往往很着急,苦于无力翻身,无法还口,其实并无实质的伤害力,无非是表示你好像没有生而为人的资格罢了。乡下每户人家按人口会分得几亩田,“黑人口”是没有田的。我因而很担心长大了家里的田不够我们吃怎么办,心内如有隐忧。到我们小学快毕业时,“黑人口”的说法却渐渐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家里的户口本上,在大姐二姐的页码之后,就添上了三姐、我和妹妹的名字。
  三姐做“黑人口”的时候,计划生育管得还不是很严,到我和妹妹出生,就已经很需要躲躲藏藏了。我们出生以后,常听的一个故事是妈妈怎样侥幸躲过了大队来查的人:那天早上妈妈正大着肚子在屋里腌菜,小孤山的万老奶奶迈着小脚,拄着拐棍,急急忙忙从上面村子跑下来,告诉她抓计划生育的人正在往我家走。彼时她的儿子正在村里做大队书记,妈妈听了,赶紧往外跑,刚跑到村子另一边,抓计划生育的已经到了村口,她只好偷偷从后面绕到邻居家里。抓计划生育的喊:“这人肯定没走远,还在腌菜哩!”屋前屋后搜了一遍,到底没有找到,家里太穷,也没有什么东西,只好把屋门贴上封条了事。爸爸白天到奶奶家吃饭,晚上就用一盆水把封条浸浸,揭开来偷偷跑进去睡觉。妈妈去外婆家躲着,三天以后就生了我们,再过三天,就被拖去做了结扎手术。
  我的同学余远飞便没有我们这么好的运气,他在他妈妈肚子里已经足月,还是被拖去乡医院引产,不想针头打偏了,打到他的脸颊上,生下来竟然没有死。他家里人把一个在院墙外站着,另一个偷偷从里面把他递出来,总算活下来。余远飞的左颊上因此留下一个螺旋状的深窝,讲话的时候,声音很尖。但他的爸爸还是很高兴,他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怀我们的时候,妈妈的肚子很大。这使得他们抱了一种乐观的惊异,以为肚子既然这么大,这回想必是个儿子了。等到生我们的那一天,据大姐说,是在外婆家,早晨天还没有亮,奶奶领着她走到外婆家。我们小姑姑的婆婆来给妈妈接生,一看到我生出来,妈妈就哭了。接生婆婆把我包好,放到和妈妈一起躲在外婆家睡觉的三姐旁边,她对妈妈说:“别哭别哭!肚子里好像还有一个,搞不好是个儿子呢!”等到妹妹也生下来——谁曾料坏运气竟是双份——妈妈更加伤心地哭起来,爸爸把妈妈抱在怀里,奶奶的脸都黑了,外公外婆在一边唉声叹气。没看到小鸡鸡,连大姐都感到很失望。
  许多年后,再说到我们的出生,奶奶对我说:“那时候你家爹爹(我们称外公为“家爹爹”)一听到你妈生了个两个女儿,把脸一黑,鼻子里一’哼!’,就把头扭过去了。人家跟我讲,我笑嘻嘻的,讲:’好诶,是姑娘是小子我都喜欢!’”而外家的说法则是:“你妈妈生了你们两个丫头,你奶奶连医院都不肯去,还骂:“生的尽是些逼丫头!’你们小那时,还不就我们把你们带大的!”言语的真假毋需深论,单说当时,三天以后,妈妈便被拖去乡医院结扎。手术完后,流血不止,没一两天小腹便鼓胀起来,躺在病床上,疼痛几近于死。夜里一个老护士劝妈妈,赶紧走,移到县医院开刀看看!不走恐怕就没命了!
  商量过后,第二天爸爸和外婆一起把妈妈送到县医院。到医院已是黄昏,这时候她的小腹又硬又肿,亮得发光。乡下人在县城一人不识,身上又几乎没有钱,爸爸不知是如何婉转哀求,才终于为妈妈找到一个安置之处。接收的徐医生说,先看看再讲吧!已近五月,家里田还没有栽秧,爸爸便回去栽秧,只留下外婆一人看顾。他前脚刚走,徐医生就又来了,说要马上手术。妈妈没有办法,只好让外婆去办手续。外婆不识字,便由护士拿着她的大拇指,在手术通知单上按了一个手锣。徐医生连夜给妈妈做了手术,放出一肚子的脓血来。原来是庸医结扎错了管道,又丢了一块纱布在妈妈肚子里没有取出来。徐医生讲:“再晚一天来就没命了!”夜里从手术室出来,医院已没有多余的病床,也没有护士来帮她换纱布,她只好用我们的尿布垫着,在一床脓血中过了一夜。
  刀口渐渐愈合之后,她的肚皮上留下几道显目的伤疤,微微陷下去,像蚯蚓一样弯弯曲曲,最后在一个地方纠结起来。我们长到几岁后,仍然不懂事体,有时晚上跟她一起睡,便用手去摸她的伤疤,觉得有点好玩又有点可怕。我们问:“妈妈你肚子高头怎么这么多疤?”她讲:“妈妈生你们的时候留的。妈妈生你们,还不是九死一生!”有时候她带着叹息揉揉肚皮,问我们:“妈妈肚子丑吧?”虽然很小,我们也晓得这是不该说的话,我们讲:“妈妈肚子不丑。”
  而当刀刚刚开过之时,妈妈只能暂时留在医院休养。因为身体不好,又没有营养,她的奶水不够我们两个人吃,爸爸只好把我抱回去,放在奶奶家喂米糊。过了几天,又抱到外婆家去。他在医院和家之间来回跑,还要顾田里的事情,姐姐们都还小,留在屋里,没有人带。奶奶家在我家屋后,她们就在奶奶家吃饭。有一天早上,小姑姑过来给二姐梳头。她的头发很久没有洗了,粘在一起,梳也梳不通,二姐疼得叫起来,小姑姑气得一把把梳子砸到她头上,骂道:“逼丫头!”一下子把梳子砸断了。
  有一天爸爸在医院,忽然觉得心里不安,对妈妈讲:“我要回去一趟。”出了医院门往家里赶,从县城走到村口,几十里路下来,已是黄昏时分。转到通往外婆家的坝埂上,住在上面的胡家大女儿从坝上跑下来,看见他就说:“大姐夫,大姐夫,你赶紧去,你家毛毛躺在凉床子高头,快不行了!”他一口气跑到外婆家,见我一人耷在堂屋凉床上,已没有了精神。大人们不见踪影,他一把把我抱起,跑回村子里,找几个月前刚生了女儿的彩华子给我喂奶。而我已不知道吃奶,他只好又抱着我,跑到上面村子的赤脚医生那里,等医生给我打了一针葡萄糖,我才终于慢慢缓过来。
  这样吓过一回之后,爸爸妈妈不敢再把我放在家里,只好两个都留在医院。过了几天奶水仍是不够,这回调着把妹妹带家来,没几天眼见着消瘦了,只好又抱回去。终于到了妈妈出院那一天,大舅去帮忙挑我们回来。他用一担稻箩挑我们,里面铺着被褥,一边挑一个。到了新义大桥河边,他停下来歇气,把稻箩往地上一扔,发气讲:“要不甩到河里算了吧!”
  自然他并没有把我们扔到河里。实际上,还在医院时,徐医生便特别喜欢妹妹,每天都要过来抱一会。他没有女儿,想要把她抱走。县城医生家的女儿,是比乡下种田人家好出好多倍的生活了,爸爸妈妈却终究没有答应。渐渐到夏天,我们长了一些,傍晚大姐把我们抱到
  门口水塘旁边,放在木澡盆里给我们洗澡。有一天洗着洗着,我和妹妹就漂走了。爸爸在门口看见了,他赶紧跑过来,“啪”地打了大姐一巴掌,蹚到水里,一把把我们抱起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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