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文稿》:
正如压迫与强奸相类似,金钱对劳动的支配到了金钱成为劳动的动机这种程度,性质与卖淫相类似。
激情不是认同,而是灵魂的表面冲动。激情之于认同的差别,正如浪荡子对风骚女的病态恋情之于夫妻姻缘的差别。
一个社会除了约束、金钱和细加维系刺激的激情之外别无动机,这个社会就没有自由的可能。
然而,在所有白种人的国家,在白种人深入影响的其他国家,这几乎就是当前现状,只不过程度各异。
如果说英国在相当程度上是个例外,那是因为英国还保有一点生动无损的过去。这过去在某个时刻俨然是独一无二的对世界的救赎光照,这过去联系英国的当下。在别处不存在相似的珍宝。
不幸的是,自由不是近在身旁的东西让我们可以轻易找回,不是熟悉的物件让我们可以用诡计获得。自由是有待创造的东西。
我们法国人从前向世界散播1789年大革命原则。但我们错误地为此得意洋洋。这是因为,无论当时还是事后,我们始终不知如何思考这些原则又如何付诸实施。追溯大革命本该是奉劝我们谦卑。
一旦涉及祖国,谦卑确乎像是在亵渎神圣。不过,谦卑的禁令在现代爱国主义与正义精神、爱的精神之间设下屏障。从一开始就败坏的法利赛人的精神拥有诸种情感,只除谦卑以外。
现代爱国主义乃是传承自异教罗马的一种情感。它穿越如是多基督宗教世纪,未经受洗直接来到我们面前。基于这个原因,现代爱国主义与1789年大革命精神无法协调。没有可能在现实中整合这两者,尽管这是法国人必须做的事。
就本质而言,现代爱国主义有可能给某些人压力,甚至促使这些人作出极端的牺牲,但现代爱国主义不可能滋养当前绝望的人群。人群需要某些非高乃依式的东西,亲切、人性、热情、简单而不带傲慢。
要使顺服有可能被认同,首先须得有某种值得爱的东西,人们出于爱才会认同顺服。
一种东西值得爱,不是由于对与之相反的东西的仇恨,而是因为这种东西本身。被认同的顺服精神来自爱,而不是来自仇恨。
仇恨有时确乎能够提供某种极其出色的模仿效果,但由此生成的顺服精神没有价值,品质低劣,无法持久,很快就会耗尽。
一种东西值得爱,不是由于它的荣耀、声誉、光彩、胜利、影响或将来的发展,而是因为它本身,它的原样和现实,正如母亲爱儿子身上的其他东西,而不是爱他以第一名考取巴黎综合工科大学。否则爱的情感不够深沉,不足以成为顺服的恒久源头。
一国之民须得有某种东西才能自然而然去爱,发自内心深处去爱,透过自身历史和传统启示去爱。光靠提议、宣传或海外投资做不到这一点。
少年人须得有一种如吮吸奶汁般自然畅饮的爱,方能在内心深处一劳永逸地缔结某种忠诚契约,并以一生的顺服作为契约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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