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跬步探儒》:
孔子认为“仁”不可能从外部获得,君子“成仁”只能靠个人不断地修身历练,靠自我内心的不断发现,靠追求德行圆满的时时激励,靠理想信念的不断寻觅才可以得到,因此,只有“好仁者”才可以“成仁”。孔子说:“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加乎其身。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包括孔子在内的历代儒学思想家们都认为“好仁者”希,“成仁者”难,盖由是也。问题是孔子认为只有“成仁”才可以“成名”,不能“成仁”则不能“成名”,“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同时,孔子还认为:“苟志于仁,无恶也。”只要自己立志实行仁德,总是没有什么坏处的。从人生最普遍的存在意义来看,孔子的“成仁”已不限于只为“成名”,它是人类普世价值观的体现,也是一种对社会道义的责任与担当。
孔子以及儒家传统道德观总是把“仁德”的道德修持看成是人类自我救赎与自我保护的一种利已行为,甚至于道德约束不是行动的羁绊而是成功与成名的法宝,孔子主张君子处世即使颠沛流离亦不能改其“成仁”守善的初衷和志向,唯有如是才可以算作是有道君子。“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徼幸。”君子“成仁”是实现人生远大目标和抱负的必由之路,而这种发自内心的道德追求依靠“仁”的精神意志力量来支撑,而不依靠任何“徼幸”与“行险”的小人行为来实现。“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于是乎孔子及儒家的圣人们教导君子说,要“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顶天立地,无怨无悔,这是君子最终能够“成仁”必须遵循的立身之道,因而“成仁”也必然地成为孔子思想体系中的最高道德理想。
“成仁”是完善与实现自我的过程,这个过程只是指向一个伟大而固定的目标,那就是行“大道”于天下。“成仁”就是为了“行道”,同时“成仁”也是“行道”的基础,是通过自我的完善,来实现和达到社会整体完善的必然选择。所以,“道”是目标,是“成仁”为之付出的最终收获,这个收获即是社会的希望,也是个人的成就。由此可见,“道”是君子“成仁”始终努力的方向和远大政治目标,是孔子思想体系中最高的社会政治思想范畴。
(四)“道”是社会的目标,“仁”是个体的目标
“道”是指社会集体的目标;“仁”是指个人的人格目标。“仁”的完善没有终极,完善“道”同样也没有终极。它们都需要人们终生的付出,孔子所谓的“任重道远”、“死而后已”即是指此。
“道”作为社会集体的目标是不可以依赖个人的力量来完成的,个人谋“道”依据于三个立足之点,其一是自我的修身“成仁”;其二是积极地参与社会政治;其三是教书育人,通过培养大量的有用人才来实现自己的社会理想和政治愿望。《论语》说:“或谓孔子日:'子奚不为政?'子日:'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於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在孔子看来,欲推行“大道”于天下,个人的力量是极其有限的,“道”是需要靠集体的力量来推动方可以达成目的的,所以,孔子选择了教育事业并把它作为实现自己政治理想的重要途径。
同时,孔子也非常重视君子“样板”在推动“道”的实现中的重要作用和意义。这种个人表率作用的影响和力量是不能被忽视的。孔子赞扬他的弟子颜回说:“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个人影响的作用主要是能感召和带动一大批具有君子人格的人去投入这一伟大的事业,并献身于这一伟大的事业。因之,孔子认为“道”的实现与实践始终都不能离开对君子群体的鼓动与宣传,只有唤起了广大的君子群体,离“道”的实现也就不会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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