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复兴时期的学者在高度认同古希腊文化遗产价值的同时,并没有陷入盲目的、不加分析的吸收和接受。例如人文主义者批评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的逻辑结构追求神性和永恒的存在,而把人和人的生活抛在一边,使其失去了根本的意义。这种指责可谓切中要害,但总体看来,这种以人为本的人文主义思潮并未引起广泛的警觉,特别是未引起近代科学开创者的关注。为什么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主义者所设问的对亚里士多德和欧几里得逻辑的质疑没有富有成效地发展?当时产生的许多思想火花并未结出应有的果实?事实上,在许多人文主义者看来,对自然的研究是与对人的研究相对立的。被人文主义者意欲摧毁的庞大的逻辑一神学体系,是一种集真理与谬误于一身的文化传统,其中孕育、潜藏着某些可以与近代科学思想联系衔接的合理内容,由于其思想体系在与近代科学思想的融合过程中呈现出许多新的形式,因而有着不可低估的生命力。而人文主义者关于人文科学与自然科学相对立的浅薄主张不仅使自己失去了对自然科学的发言权并远离自然科学,而且深深地埋下了两者之间在日后几个世纪内产生裂痕的种子。而文艺复兴初期较为低下的数学与科学研究水平是无法从理论与实践两个方面完整准确地回答有关问题的。
正是因为没有人能够阐明那种非亚里士多德或非欧几里得的逻辑和数学可能是什么(这个问题直到19世纪中叶以后才有了可以选择的答案),那么就只能在已有的数学成就上构筑相应的精神空间了。一种数学文化的连续统一——柏拉图主义的数学观和理念世界,便成为众多数学家、哲学家构筑其体系的基础。柏拉图主义的数学观为什么能与神学教条那么美妙地结合在一起,是由柏拉图主义的本质所决定的。柏拉图认为,理念是“上帝的影像”即“世界灵魂”创造的,后者是“一切法则、数学关系、和谐、秩序、一致、生命、精神和知识的根源”。虽然柏拉图的上帝不同于基督徒的上帝,但其信仰中的神学色彩是明显的。由于柏拉图把永恒性、不变性、绝对性、确定性的理念作为其哲学认识的基石和出发点,与神学对上帝的完美性、全能性赞美十分契合,因此就奠定了两者结合的基础。而作为柏拉图哲学核心的数学观必然被神学加以印证并吸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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