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有了一个盲童,教室里的布置、家具的摆设、教具的选择就都要照顾她的特别需要。我特地邀请瑞秋的治疗师楚迪来和我—道规划教室环境。“家具要离开墙壁一段距离,这样瑞秋就可以扶着墙在教室里自由走动,”楚迪告诉我,“桌椅布置好以后不要随意更动,瑞秋适应了环境以后就可以独立地活动了;教具的颜色反差要尽量大,因为瑞秋还有5%的光感……”我一边听一边想,不知道未来这一年里究竟是我还是瑞秋面临着更大的挑战。
瑞秋是家里三个孩子中年龄最大的一个。她弟弟妹妹的视力都正常,后来也都在我班上学习过。瑞秋生下来就失明,但是一对蓝灰色的大眼睛长得很美。配上她瘦小的身材、清秀的脸庞、刚刚及肩的亚麻色头发,人见人爱。过去我学心理学、教心理学,常常读到、听到一些残疾人自我补偿失去的生理功能的事例,比如聋哑人超出—般人的读唇能力,盲人的触觉异常发达所以能通过摸盲文来读书学习,还有上肢残废的人依靠双脚来料理日常生活等等。不过真正接触到这样的实际例子,瑞秋还是我的第一个。
与她的生理年龄相比,瑞秋的语言能力真是出类拔萃,而与此相配的则是她超群的想象力。当然这在心理学上来讲是很自然的事——语言是思维的载体和表达思想的工具,一个人智力水平的高低与她的语言能力有很强的联系。但是在一个四岁的、有残疾的孩子身上看到这种情形,总让人感到是一种奇迹。
我们班上有一个规矩,就是老师要随时把孩子的语言——像讲述故事啦,描述自己的美术作品啦,甚至在角色游戏中的一些对话——都及时记录下来,存进每个孩子的“小档案”。这样积存下来,到学年终了的时候装订起来,大多数孩子们就都有一本自己“写”的故事书了。平时一有机会的时候,我们会把这些故事拿出来,给他们配上简单的道具材料,让孩子们一起表演。很自然地,瑞秋就成了我们班的讲故事大王。她的故事,用词生动准确,有开头、有结尾,中间还有故事情节,讲起来?舀滔不绝。有的时候瑞秋讲,我用电脑打字记录,在那儿一坐就是二十分钟。如果不是我还要去观察别的老师和孩子的活动,说不定我们会在电脑跟前忙碌一上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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