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这样暗无天日的环境和人人自危的气氛巾,赵朴初仍以达观淡定、昂扬开朗的精神泰然处之,他的意志是刚强的,他的确拥有一颗佛的心灵一一平常心,他隐忍身边发生的一切不幸。回顾中同历史上的数次政治运动和火佛运动,正气没有因此消弭,佛法依然光耀人间,因此赵朴初深谙世间必有因果轮回,也更加坚信自和国家必将摆脱厄运。在险恶的政治环境下,赵朴初不仅自己不气馁,还给同病相怜的同事、友人送去温暖的话语,不断地鼓励他们要坚持活着,活着就能看到希望。赵朴初任何时候都显得心念澄澈,而且有这么一条理念,像横幅一般始终高高地挂在他的心-:此刻的网难只是暂时的,不久的将来,社会秩序又会走上正常的轨道。
时届严冬,赵朴初被安排抟煤球,这是要让他这样…生清白的居士,沦为像大字报里骂他的“大黑手”。这年赵朴初已经是花甲老人了,他却还要经历凛冽寒风的侵袭、承受体力严重透支的长时间劳作。赵朴初默默无言,心中却是波涛万丈,一边劳动,一边已经赋出了题为“闲情偶寄”的诗篇。
一时,赵朴初的心情,或许已经被铭刻在这幅至今可见的书卷上。“摧拉枯朽尽,铁骨独留枝。好待东风信,新花众妙持。”此二十字,笔墨浓淡粗细变化悬殊,尤其是末尾的“新花众妙持”几个字,字迹显得极淡极细,这与赵朴初一贯的书法风格颇不相符,作为一个严谨的人,他讲求书法的规则,连字间距离和行间距离都有严格把握,为的是达到匀称、美观的视觉效果。墨迹浓淡变化过大、字体粗细迥异的书法形式对于赵朴初而言,不可谓不是特例。从另一个视角审视它时,恰恰又能发现这更加符合当时赵朴初的急切盼望这种“红色恐怖”时期赶紧结束的心理特征。行文落笔,接近尾声,来不及蘸墨润色,只愿自己和“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所有遇害者早日重返自由,强烈地祈盼民众早日摆脱这种非正常的历史处境。墨迹的细微之处,饱含着赵朴初的殷殷之情,发现它们,就像抓住内心世界的藤蔓,顺藤摸瓜,可以清晰地梳理出那颇具质感的时代以及时代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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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楠(著名传记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