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新视野丛书(第9辑):当代法国美学与诗学研究》:
那些最初向我提出的问题,针对文本弱化和肯定文学重要性之间的悖论,我已经在《文学理论的原理》中尝试进行了简要概括,答案在于,从前文提到的疑难出发,检验当代文学批评的主题是如何重新建构的。建构朝着三个方向发展:第一方向,正视文学作品的定义问题,避开上述双重性;第二方向,明确重新定义文学再现的条件(在过去的50年间主要是中心主题体系的重建);第三方向,定义或重新思考文学语用学,因为在文学的间接研究方式上,语用学曾经被广泛否认或忽视。
说到文学客体的定义,如手写客体、印刷客体等,我建议我们首先记住这样一个悖论,例如我建议大家去读热拉尔·热奈特的《人口》(Seuils,1987)。该作品发展了如下观点:书籍的人口称为副文本(封面、标题页,等等),也是进入书籍之门。热拉尔·热奈特创造了一个核心悖论。一方面,副文本的特征引出或假设一种唯名论美学:书之所以为书,是因为它写明是书;小说之所以为小说,是因为它以小说术语作为副标题。另一方面,热拉尔·热奈特提出对副文本进行系统性描写。此处的悖论性在于,作品并没有使副文本形式化的系统性描写和带有副文本特征的唯名论区分开来。对悖论的修正可以遵循以下建议。书籍封面将书籍分开并形成一个隔离群。换言之,封面就是文本内容的简介:通过封面的分割和隔离,文本独立出来。这意味着文本脱离了背景分析,既表达自己,又是再现。这些自我表达的阐释应该与下述经验相关联:在文学领域对现象学的思考及阐释学传统,从批评方面简单印证了:“作品总是先于自我,无论是雕塑、绘画、戏剧或书籍”。
为尽快明确重建再现问题研究的方式,一旦有作品构建了一种再现,我就会想起两个代表着两种批评方向的互补的例子。(我不会在大家熟悉的问题上浪费时间。例如:再现和反再现的关系,对象和对象缺失。)
再现及再现特征的先决条件根据批评视野即批评极而变化,这样我们就回到了我对最初问题的最初答案。因此,阐释学使用的再现方式与诸如罗兰·巴特对现实主义美学的分析不同。如果我以阐释学的方式来读《包法利夫人》,需要强调的是,我认为《包法利夫人》中有一定数量的再现;对于这些再现的客观性和有效性,我不想提出质疑,我认为这些再现能够使我鉴别并认定其客体。在此视域下,解读《包法利夫人》回到鉴别小说再现的客体。参照问题没有出现,读者的行为成为唯一的关键:读者按照客体在作品中的再现,依据作品固有的鉴别系统来鉴别作品客体;读者以无时间性的方式形成对客体的观点。相反,如果我决定用现实主义视角去解读《包法利夫人》,我就不再使用鉴别方法,在此我也不予讨论;而是使用作品的认定方法,该方法为我呈现既有效又有参考价值的再现,因为这些再现能够在时空上转换,而不发生走样和变形。在这一点上,于勒·凡尔纳就是一个典型例子。他使知识和客体的再现在其小说空间里循环,无论再现及相关人物怎样移动,这些再现总是真实的。在此意义上,现实主义再现的认定和接受与科学再现的地位密不可分:科学再现要能够循环,而且在循环中,无论在任何地方,都能够客观地被认定,并且被认定是客观的。科学再现并不意味着一定要按照参照方法来检验。在此意义上,《包法利夫人》的现实主义解读并不是根据小说再现的诺曼底地区的真实现状进行,而是根据小说再现(被承认和被接受)的不可篡改性来解读;这些再现无论在任何地方,都应该能够保持客观性,并可被客观地认定。根据人们对文本采取的批评视角的不同,再现的地位也有所不同。没有必要把再现问题绝对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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