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3月初依然彻冷如冬。一个春寒料峭的星期天早晨,我坐火车到了布鲁塞尔南站。站外著名的巴刹(Bazaar)是比京规模最大的星期天市场,熙来攘往,人山人海。从这里的汽车总站有各路大巴士通往布鲁塞尔南边的许多城镇,其中还包括大名鼎鼎的滑铁卢。登上了途经哈斯贝克的142路巴士;在哈斯贝克村以东约一公里处有一个车站;到这里下车后,司机给我朝路南面指了指,就见到一块林木稀疏的高地,在冬日光秃秃的树林围抱中,但见一座哥特式城堡,那就是埃格蒙特伯爵曾经居住过的哈斯贝克古堡。它既不临水,也不背山,只是在花园后方有一片水池而已。 根据里面的介绍,这个城堡最早是建于13世纪。当时的布鲁塞尔还不属于西面的弗朗德斯,而是属于东面的勃拉邦(Brabant),所以这个城堡的最早功能是作为布鲁塞尔的西南要塞用以抵御当时十分强大的弗朗德斯。到了15世纪初,整个低地国家最后都被哈布斯堡王朝所控制,这个城堡也就失去了它的军事功能而被荒废,直到16世纪初才由霍恩家族重建。
自1519年至1576年,西班牙的查里五世(Charles Ⅴ,1500-1558)和腓力二世(Philip Ⅱ,1527-1598)先后代表哈布斯堡王朝统治了整个低地国家,包括荷兰各国、弗朗德斯和勃拉邦等共十七个省。查里五世长期穷兵黩武,几十年征战不断。1556年,腓力二世即位,这位西班牙历史上有名的强人,不但继续大规模征战,在欧洲、非洲、南美洲和亚洲全方位地扩大殖民地版图(在亚洲,他征服了菲律宾群岛,菲律宾这个名称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为了填补长期战争造成的财政无底洞,他强化了所控制地区的统治,在整个低地国家,实行了严格的户籍制度和种种限制公民自由的措施,增加税收,加紧财源搜刮,使整个低地国家的经济雪上加霜;他又在宗教上残酷迫害新教,使社会矛盾更为激化,反西班牙的浪潮四起。埃格蒙特伯爵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走上了历史舞台,成了一个悲剧角色。
埃格蒙特伯爵(Lamoral,Count of Egmont,1522-1568)是16世纪中叶弗朗德斯东南边界的小城拉哈迈德(La Hamaide,在哈斯贝克西边约三十公里)的世袭贵族和深孚众望的领袖。在腓力二世统治初期,出于贵族的忠诚,他曾经跟随国王在许多征战中立下过赫赫战功,从而在1559年被腓力二世任命为弗朗德斯兼南部省份阿托瓦的总督。他于1565年买下并住进了这座已经有三百多年历史的哈斯贝克古堡。
只要让荷兰人做生意,他们还不至于造反;但腓力二世要动他们的钱包,事情就麻烦了。在埃格蒙特伯爵担任总督后没几年,荷兰的奥兰奇亲王(William I of Orange)和霍恩伯爵(Hoorn,Count of)就开始联合低地的各方贵族建立起了反西班牙统治的阵线,由此引发的对抗和骚乱也蔓延到了弗朗德斯。埃格蒙特伯爵的悲剧在于:一方面,作为总督,他的忠君和奉公使得他要设法平息骚乱;另一方面,他对弗朗德斯的热爱以及强烈的独立信念,又使得他不可能真正去镇压抵抗运动。这种左右两难的必然结果是,他于1566年被腓力二世罢免。接替他的西班牙人新总督艾尔巴是个凶狠的家伙,他成立了平乱委员会,动用了三万多军队进行血腥镇压,逮捕和处死了大批人。埃格蒙特伯爵和荷兰的霍恩伯爵也随之被逮捕,继而引发了更大范围的动乱。最后残暴的艾尔巴竞以叛乱的罪名,于1568年6月5日在布鲁塞尔的市中心大广场(Grand Place)把埃格蒙特伯爵和霍恩伯爵一起残酷地斩首处死。
两位伯爵的鲜血,成为全面起义的导火线。在奥兰奇亲王的领导下,经过长达八年的抗争,到1576年,终于赢得了最后的胜利,把西班牙人彻底赶出了低地国家所有十七个省。奥兰奇亲王也因此成了荷兰的民族英雄,橙黄色(奥兰奇,Orange)也从此成为荷兰的国色。这次抗争西班牙统治的胜利,为荷兰在17世纪进入其黄金时代准备了条件。这段西班牙统治时期尽管不算很长,却可以说是低地国家历史上最黑暗的时期,也是荷兰人和比利时人至今还常常提到的话题。
同样地,埃格蒙特伯爵也因此成了弗朗德斯的民族英雄。尽管他在这座七百多年的古堡里住了不到三年,但这座古堡却完全是因为埃格蒙特的名字而闻名欧洲;而埃格蒙特的名字则因为贝多芬的《埃格蒙特序曲》而传遍了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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