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也许笑我痴心于清室。但我之忠于清室,并非仅忠于王室,而是忠于中国之政教,忠于中国的文明。我留着辫子,这是一个标记,我是要告诉世人,我是老大中华末了的一个代表。你们的辫子是剪掉了,但融化在你们血液里的华夏文明,是想抹也抹不掉的。我常用两句诗来自画像:‘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把荷叶比做顶帽,把菊枝来喻辫子,诸位以为如何?”哗然,已被他不同凡响的幽默谈吐所征服,学生们不得不对老先生刮目相看了。辜自强没有听过父亲的课,他很后悔,不该进行这种试验,早就知道同老先生在一起免不了要受窘的。老先生的洋相,已在京城颇有名气了。前不久,京华澡堂的一段际遇,披露于报端后,有好一阵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京华澡堂里,雅座、客座、池汤、盆汤一应俱全,设备是城内一等一流的。那天,辜鸿铭上了楼,撩开绣花门帘,但见油漆地板、大穿衣镜、沙发茶几,甚至还有西洋吊灯。点头哈腰的白衣侍者,见来了个遗老模样的干瘪老头,笑容敛起一大半。
“我要个雅座!”辜鸿铭派头十足。
侍者眨了眨眼,微微哈了哈腰,把他引入雅座。这间雅座里摆着三张单人软床,床头摆有大沙发和茶几。室内已有两个人,看模样像是大学生,正在一面脱衣服,一面用英语对话。他俩用嫌恶的目光迎住这位古怪的老头。辜鸿铭自顾自地脱衣服。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