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辑<br> 蝉之和<br> 1997年8月10日上午,我到北师大王富仁教授处,谈为韩国研究生郭女士的博士论文写评语事,毕,富仁将他新出的散文集《蝉声集》赠我。回到住处,一口气读完,似有所动,写作欲如台风袭来,海潮涌来,不能自禁,随手写下三个字:蝉之和。但往下要写什么,并未想好,只觉得有许多话要说、要写。<br> 我的写作习惯与别人不同。别人是触景生情,情动于中而形于言,于是有了洋洋洒洒的文字。我则必先有一“勾魂鬼”将我勾住,才肯动笔。这个“勾魂鬼”就是他人之作。往往是因为看了别人的什么书、什么文章,才文兴突发的。细分析,大致有三:一是真正的好书、好文章,读后令我折服,拍案叫绝。赞叹之余,心向往之,禁不住想动笔写;二是拙书、拙文章,看后,往日的自卑感一扫而光,自信心十倍、百倍地猛增,心想,这等货色还能变成铅字,我好歹都比他强,不信试试!于是,禁不住想动笔写;三是一些能引起我情感共鸣、心灵共振的东西。这类作品无法用好与拙来概括,但它确实触动了我的真情实感,唤醒了我许多情感记忆和生命体检,读后,心怦怦然,像与知心朋友促膝交流,急于倾诉,而且不吐不快,禁不住想动笔写。<br> 富仁兄之《蝉声集》当属第三类。他在序中说:“从小就听惯了蝉声,它是单调的,无趣的,并且永远是那么单调和无趣。我曾想努力听出它的意义来,但至今也没有听懂。我想,它的意义只有蝉自己才能知道吧!”<br> 蝉,知了是也。其呜叫,纯属生理需求。或因耐不住炎热干燥,便靠双翅摩擦,以减轻痛痒之苦;’或像《昆虫记》作者法布尔说的“只是为了感觉生命的乐趣”。不期所发之声被无聊的文人墨客听到了,引发一通感慨。得意时,把蝉声说得如神曲仙乐般赏心悦耳;失意时,大骂其聒噪烦人,如刁婆、恶妇,恨不得油炸火烧,一口吞掉为快。其实,这与蝉们何干?真是把人之好恶建立在蝉之痛苦之上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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