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纯，湖南隆回人，曾在政府部门工作17年，之后为多家媒体编辑、读者，现为自由撰稿人。已出版长篇小说《女人，你的生命为何如此悲情》、《爱我，请别触动我的人生阵痛》等六部两百多万字。

    这是一部描写大西部开发中官场风貌的小说。
    开发中的西部沙江县充满着生机的躁动，传统而保守。黎瑞之走出省委大院担任沙江县县委书记后，立志做一个李昌平式的好官。在经历了好几起重大事件的砥砺后他坚守着自己的操守，但情感一度陷入迷惘。在他的政绩进入鼎盛时，险遭对手暗算。
    小说描摹了黎瑞之和肖福贵等乡镇人物的一系列丰富驳杂的人生，展现了好官在本身位置上的艰难，读来令人感触良多。

    第一章
    上了一定文化层次的人都知道一个人的智慧是划分区域的。从商的智慧是金色，从政的智慧是血色，爱情的智慧是无色，仇恨的智慧是黑色。没有谁的智慧是万能的，所以人们在一些领域绝顶聪明，在另一些领域却混沌不堪。黎瑞之以往对这四色之说不以为然，没想到离开省委大院到沙江县做县委书记便陷入了金色外的其他三色。
    未到沙江县前，黎瑞之曾是原省委池副书记的秘书。半年前池副书记对他说：“小黎，你跟了我五年，我不能老是把你拴在我身边，这样做我老头子就太自私了。目前中央正在重点着手西部开发，下面县市需要敢于开拓进取的人才，我同有关领导打了招呼，让你去沙江县任县委书记。你呢，去好好磨炼磨炼吧，做几件造福百姓的事。”此前黎瑞之曾是省委某处室的秘书，他早就知道底下县乡的贫困落后。得知这个消息后，他感到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因为展现在他面前的不是一条笔直的坦途，而是一条荆棘丛生充满艰险的道路，稍微处理不当，一些意想不到的可怕后果就会突然降临到他身上。说真的，黎瑞之早就想去下面锻炼锻炼，但不是沙江这种贫困县，而是去市里当个什么副书记。现在池副书记把他推向沙江县，他也只能遵命前往。于是就在前天，市委组织部范部长带着他来到沙江。县长黄恒坚去省里参加会议去了，由分管党群的副书记欧阳祝天组织沙江县委、县政府的领导接待了他们一行。原县委张书记早在一个月前调往邻市任副市长去了。在县委常委会上，范部长宣布，由黎瑞之任县委书记。欧阳祝天等几个县委领导只望了黎瑞之一眼，没谁有什么吃惊的。其实早在两个月前，他们就已知道沙江将由黎瑞之出任县委书记。范部长又说：“黎瑞之同志在省委工作了多年，对党内工作很在行，人又年轻，是非常值得信任的，沙江需要他这样一位敢于开拓的同志掌舵，以便带领沙江人民趁国家政策对西部倾斜的大好时机脱贫致富。今后大家都要配合他的工作。”范部长在沙江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中午宴席后即回市里去了。
    因住房尚未安排妥当，黎瑞之暂住县政府沙江宾馆内的贵宾楼。沙江宾馆高达七层，装修得金碧辉煌，号称沙江第一楼。贵宾楼则是三幢三层的小洋楼，坐落在沙江宾馆内的小山丘上，布局呈三角形。楼前楼后古木如盖，叠石成山，凿土为池，鸟语花香，很有点世外桃源的味道。贵宾楼平时不怎么住人，是专门用来接待上级首长的。黎瑞之没想到，被定为国家百名贫困县之列的沙江县，竟还有这么一座颇上档次的宾馆。黎瑞之住在第三幢的第三层最东边那套，空气特别流畅，也很安静。套间的客厅和卧室宽大且装修得极具格调。黎瑞之想：“这简直可与省城的星级宾馆媲美了。”接连两个晚上，黎瑞之都睡得很香。
    这天早上才六点钟黎瑞之便起床了。站在窗前，他默默地注视着对面那座颇为壮观的古宅，猜想这大概是古时哪位大官告老还乡后修盖的大宅吧。就想哪天有空倒要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发现些什么古迹呢。
    刚洗漱完毕，服务员小赵进来打扫房子。黎瑞之就手指古宅向小赵打听。得知古宅为一处保留完好的清代县衙，黎瑞之决定这就过去看看。才到二楼，迎面碰着宾馆经理张林。张林欠着身子问：“黎书记您去哪？”黎瑞之说：“去对面清代县衙看看。”张林忙说：“我陪黎书记去吧。”黎瑞之想着就在前头不远，便说：“你忙自己的事，那地方不远，很好找的，我看看就回来。”张林听他的话并不怎样拒绝，笑说：“黎书记您在楼上看上去近在咫尺，要走过去却不是好找的，还是让我给您做回导游好了。”
    果然如张林所言，看上去就在眼前的古宅却要七拐八拐穿过好几条弄子才到。这是一处保留完好的清代县官衙门。张林介绍说：“这是省级保护文物。大堂公开审案，准许老百姓听审。二堂秘密审案，兼接待宾客。二堂以里是内宅，是太太小姐住的地方。”张林欲要继续说下去，黎瑞之摆手制止了。观看文物就得自己思索，别人说白了还有啥意思？这是黎瑞之多年养成的习惯。
    大堂有一副楹联，道：欺人如欺天，勿自欺也；负民如负国，岂忍负之。黎瑞之看毕，心说：“好一爱民如子的青天大老爷！”二堂的匾额是“琴治堂”，黎瑞之知道是取孔子弟子宓予贱弹琴而治的故事。转到一间暗室，陈列着各种酷刑器械，令人毛骨悚然。参观完毕，黎瑞之想，这任县太爷倒是很注意塑造形象的。
    走出县衙，整个早晨还蒙在静寂之中。黎瑞之抬腕看表，才七点半，想：“这时候的省城早已处在上班的喧嚣中了。”张林亲自把他送回贵宾楼套房，客气几句告辞。小赵随即送来早点。早点是一大杯牛奶和一盘包子两个鸡蛋。黎瑞之客气地问小赵吃过早餐没有？小赵回答吃过了。黎瑞之喝了一口牛奶，便要过去开矮柜上的电视，小赵机灵，说声黎书记让我来，快步过去打开了电视，不用吩咐就调到新闻频道。黎瑞之笑了，心想看不出这个女孩倒蛮机敏的，说了声谢谢。小赵嫣然一笑，说：“黎书记您怎么跟我客气。”这时黎瑞之的眼光已在电视屏幕上，也就没接小赵的话了。小赵见黎瑞之那副认真状，悄然退出。
    才用过早点，县委办公室主任郭地敲门而入。郭地是县委办公室的老主任了，在主任这个位子上蹲了九年。他身材瘦削，鼻梁上架着一副深度老花眼镜，加上那张清癯的脸庞，十足足一副老学究模样。他是来接黎瑞之去上班的。一进门，郭地就弯着腰向黎瑞之问好。黎瑞之给池副书记做秘书多年，一下子转换角色，很不习惯郭地这种过分的恭谨。他很想留郭地坐会儿顺便扯扯县委县政府的情况。对他来说，首先面对的是这两班子人，如果没有一个详细深入的了解就如盲人骑瞎马，根本没法开展工作，但郭地的过分恭谨让他打消了这一念头。黎瑞之拿了公文包，才要动身，小赵进来，见了郭地礼貌地打招呼。她本想给郭地倒茶，见两人准备往外走便没了这一动作。
    从沙江宾馆到县委办公楼步行也不过15分钟，郭地特意派了县委书记的专车来接黎瑞之。到了县委办公楼，黎瑞之对郭地说：“不远嘛，走一走倒未尝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其实他是想拒绝郭地以后上班派车接他，但想到第一次跟对方正式打交道就让人家落个没脸面，于人于己都不好，这才委婉点拨了一下。郭地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说：“以往张书记他们都是这样。县里四大家领导上下班都是专车接送的。”黎瑞之听了便不吱声了，看来这上下班专车接送他是无法拒绝的，起码眼前便不能。俗话说入乡随俗，他若每天徒步上班，另外三位领导肯定就没法接受，便会对他生出意见来，弄不好还会影响以后工作的开展。
    郭地领着他走进县委书记办公室。才坐下，欧阳祝天等几个县委领导就走了进来，接着县政府几位领导也来了。黎瑞之免不得同他们一一寒暄几句。待到他们离去，办公室一下子陷入出奇的寂静中，这竟让黎瑞之有一种难以适从之感。那张崭新的办公桌上整整齐齐摆了十几份报告，黎瑞之随手翻看了一下，差不多全是一些厂矿倒闭破产的报告，他的脑袋就大了起来。当他坚持着把这些报告看完，不禁就对现今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生出慨叹来。官员现在都实行任期制，他们为谋自家晋升之路，不是搞些面子工程就是弄虚作假，编造政绩。也有诚心诚意为百姓着想，制定了长期方案的，奈何时不我与，一旦离任，后任马上另起炉灶——谁愿意替前任扫尾，完成他人的功业呢？如此下来，以致思路不断变，项目不断换，虎头蛇尾的多，有头有尾的少，但见官员调来调去，到头来江山未改，风物依然，百姓照旧是穷。现在手头的十几份报告，几乎全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遗留问题，黎瑞之不由就想起曾在某报刊上看到过的一首诗，当时他不以为意，现在看来真是如此。诗曰：为官才俊实堪夸，一任便求“富万家”。华服轻车归去也，空余画饼伴昏鸦。
    黎瑞之想：“眼下要紧的是抓紧时间对两套班子成员做一做详细的了解，这样才能尽快进入角色。”他拨了一个电话准备让郭地来一下，不想那边没有人接，便拨打他的手机。才揿一半，郭地上气不接下气地闯了进来。黎瑞之不无吃惊地问：“郭主任怎么回事？”郭地喘着粗气说：“北面五乡的农民正向这边赶来，现在已到了汽车站，路上连交通都阻塞了。”
    黎瑞之虽然还摸不准缘起何因，心里却咯噔了一下。五个乡镇的农民请愿来了，那肯定大有因缘。他猜想目前政府与农民的关系比较紧张，如果一不小心处理得不好就此免职，那他将怎样向池副书记交代？一想到这里，黎瑞之心里就发紧。尽管意识到事态严重，还是耐心地听郭地说明原委。原来沙江北面五个乡镇严重缺水，百姓大旱久盼云霓，于是市政府出笼了一项引黄河水入北面五个乡镇的惠民工程。这工程历时三年才于去年得以竣工。市政府曾举行了声势浩大的竣工通水庆典，可两个月不到就停了水。原因是这项工程由市政府投资建设，县里管理经营，可这工程一年的运转费就得两百多万元，县里财力不堪负担，于是便把水停了。群众为此编了一个顺口溜：剪了一次彩，放了二月水；吹了一通牛，绝了一管水。眼下又是旱期，北面五乡农民为此呼吁县政府重新通水，在几次没有结果的情况下，这回集体涌到县政府请愿来了。黎瑞之一听，心头就对那些好大喜功、急功近利的领导搞这种形象工程、政绩工程很是恼火。待他和郭主任驱车赶到汽车站，荷枪实弹的干警们排成一道人墙正同农民对峙着。多数农民手中也拿着木棒家伙，情况非常危险，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欧阳祝天等领导早已赶到，一见黎瑞之便迎了上来。黎瑞之铁青着脸走到干警们前面吼道：“你们给我统统把枪放下！”谁知干警们不认识他，对他的话毫不理会。郭地便说：“这是新任县委黎瑞之书记。你们还呆着干什么？快把枪放下来。”干警们见黎瑞之身后紧跟着欧阳祝天等县领导，有人就开始收枪，可有的还在犹豫。这时县公安局局长李伯修和政法委书记于庆江汗涔涔地赶到。郭地附着李伯修耳边低语了几句，李伯修对着手下骂道：“黎书记的话你们竟敢不听，看我回去之后怎样收拾你们？”这就应了那句县官不如现管，干警们的武器便都放下来了。
    从介绍中黎瑞之知道了李伯修的身份，让其将手下撤回去。这回轮到李伯修犹豫了，他说：“我们一走，万一他们闹事怎么办？您黎书记、欧阳书记有个闪失怎么办？”黎瑞之没好气地说：“有你们在这里就能办了？那你就把这事给我解决好了。”欧阳祝天和于庆江等领导对黎瑞之缺乏了解，而李伯修的话也正是他们所担心的，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倒是郭地站出来说：“李局长，你还是听黎书记的话吧，我想不会有什么事的。”李伯修于是命令手下回公安局去，自己却站在黎瑞之身侧。黎瑞之转身淡淡地说：“你也走吧。”李伯修愣了愣，望了于庆江等一眼，见郭地向他点了一下头，一声不吭地走了。
    黎瑞之这才转身跨步往五乡农民走去，他高声道：“乡亲们，你们不是要求通水吗？这种干旱季节，政府本该自动给你们解决这一问题才是，没想到让你们大老远跑来，真是对不起大家。我是主持县委工作的黎瑞之，我代表县委县政府向你们致以恳切的歉意。”
    在场的人，包括欧阳祝天和郭地等一干县领导，谁也没想到黎瑞之只身闯向农民阵地，顿时都傻了眼。北面五乡农民素以横蛮著称，万一他们动起粗来如何是好？这时黎瑞之已走进了农民阵地，只听他撕开嗓子喊道：“农民兄弟们，我清楚这季节水对你们的重要性，没了水，你们的粮食就将歉收，你们来年的生活就将陷入困境，国家的税收就无法完成。我在这里向你们郑重承诺，政府将在三天之内向你们全面恢复供水。如果我的话不能兑现，我黎瑞之自动卷起席盖走人。你们也可以往上面告我渎职。渎职罪是要坐牢的。这个你们中间肯定有人懂得。”
    五乡农民对黎瑞之让警察放下枪撤离看得明明白白，得知他是新任县委书记，待到他的一席话下来，大家的心就有些动摇了。他们觉得这位新来的县委书记还是可信赖的，手上的家伙慢慢放下了。站在黎瑞之身边的几个农民说：“黎书记，我们也是没办法呀！我们要吃要活啊。”黎瑞之说：“换了我也会这样，这很正常。农民兄弟们，这是政府的失职，我再次向你们赔礼道歉。你们要是听我的呢，我这就派车送你们回去，怎么样？”有农民不放心地问：“黎书记，三天内真的能恢复供水？”黎瑞之道：“如果三天之内不能给你们供水，我黎瑞之就不是人养的。”短暂的沉默，有农民率先说：“好，我们走，权且信你黎书记一回。”人群便开始移动。黎瑞之大声道：“农民兄弟，你们老远赶来够辛苦的，我派车送你们回去。”他召来郭地，指示尽快联系有车的有关单位。欧阳祝天等领导这时也赶了过来，各自掏出手机同有关单位联系。
    十多分钟后，有车子陆续向这里驶来。直到五乡农民离去，黎瑞之长舒了一口气，领了一班县领导往回返。车上黎瑞之让郭主任通知县委县政府领导下午三点在县委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
    午饭过后，黎瑞之第一次主持召开了县委县政府联合会议。待到人员到齐，黎瑞之轻咳一声扫了在座众人一眼，宣布会议开始。他说：“大家刚刚吃饱喝足，精神状态都不错嘛。我们下午这个会议肯定会很圆满。”黎瑞之先扯几句闲话，是为了增强自己的亲和力，自己初来乍到，如果一上场就居高临下，必然会引起众人反感。自己对沙江的情况可谓瞎子摸象，要打开局面还得他们予以配合。听黎瑞之这么一说，两套班子成员刚才那毫无表情的脸色就有了松动。见目的达到，黎瑞之接着说：“今天五乡农民涌到城里来请愿大家都看到了，这个会议主要是恢复供水的问题。民以食为天，现在正是干旱，却是长庄稼的时候，如果不恢复供水，势必造成五乡农民歉收。如此又将带出新的温饱问题，农业税肯定难以收取上来，形成连锁反应，到头来政府工作复将陷入尴尬局面。在场的都是老沙江了，对沙江的工作都很有一套，希望大家畅所欲言，怎样才能尽快恢复供水。”
    说到这里，黎瑞之特意扭过头来看着坐在他左手边的欧阳祝天，说：“欧阳书记，你看我这个决议怎样？”县长黄恒坚出差在外缺席，欧阳祝天这个党群书记就是第二号人物了。会议召开前，黎瑞之就这个会议同他通了气。黎瑞之这么说，当然是要他来和自己这个唱者，却也包含着尊重他的意思。欧阳祝天说：“恢复供水势在必行，如果再拖延下去，势必激发矛盾，对我们的工作更加不利。大家就按黎书记的决议发言，想到哪说到哪。这是黎书记正式上任第一天第一次主持两套班子会议，我们可要以实际行动支持黎书记的工作。这可是他的两个第一啊，我们总不能拖了他的后腿。”
    欧阳祝天的话说得大家都笑了，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起来。就连黎瑞之也被感染了，心想这位欧阳书记倒不失幽默。欧阳祝天接着把目光投向分管农村工作的田副县长，说：“老田，这可是你分管的工作，怎么着你也得谈几点。黎书记第一次会议就是解决农村工作，这是对你农村工作的重视，也是对你的器重。有这么一位重视农村工作的书记，你以后的工作比我们谁都好做了。谈谈你对恢复供水的看法吧。”田副县长就说：“这是一项历时三年耗资巨大的惠民工程，我们怎么也得让它真正惠民起来。眼下正是大旱盼云霓，这个时候不供水，这项工程还有啥意义？老百姓那里怎样解释？我们不是常说以民为本吧，现在是看行动的时候了。其实农民的要求不高，只要有饭吃就行了，保障他们的最低生活是我们政府的责任，替他们解决困难也是我们的工作。今天如果不是黎书记的勇敢果断，后果不堪设想。正如欧阳书记说的，恢复供水势在必行。”
    经田副县长这么一说，大家都赞成恢复供水。黎瑞之见大家响应热烈，便说：“恢复供水是一项长期工作，我们总不能今天群众来请愿了就放几天，然后又把它停了。这次我们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那就是将运转费纳入财政预算。”谁知他的话刚完，常务副县长龚凯就跳将起来反对说：“黎书记，这可是一年两百多万的事，县财政怎么背得起这个大包袱？今年全县工作人员的工资尚差一大截，现在凭空跳出这么大一笔运转费纳入财政预算，您拿我卖了我也堵不起这个大窟窿。”
    这龚凯说话做事向来风风火火，很有魄力，在沙江威望甚高，他手下的财政、地税等局长都颇怕他。他的话一完，气氛便有些僵了，大家拿眼看黎瑞之的反应。黎瑞之笑道：“你是我们县里的财神，大家都巴望着你拿工资找吃的，我拿你卖了，岂不断了我自个的钱袋子？这生意怎么也不合算。”说得大家轻松地笑了。黎瑞之接着说：“两百万对我们沙江县的确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我们不能因为它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置五乡农民的利益而不顾，在场的都是沙江工作多年的老革命，难道还拿不出一个主意。古人早就说过了，三个臭皮匠抵个诸葛亮，就算我们都是臭皮匠，也有十几个嘛。譬如我们可以想办法增收或什么的。”
    ……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
第十七章
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