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我希望你们能耐心地听下去。交流是非常难的,因为词语有着确定的意义。我们有意识地接受某些定义,并试图根据这些定义将我们所听到的进行解读。但如果我们对每个词都下定义,并且没有争议,交流则处于有意识地层次。我认为,我们所讨论的问题不仅仅要从意识层次上去理解,还要理解其中的含义,要下意识地、深入地理解,不用公式化的定义。倾听时要深入到生命的全部本质当中,这要比仅仅沉浸在肤浅的解释当中重要得多。如果我们用这种方式倾听,用我们的全部生命去倾听,那倾听本身就是一种冥想。
你在倾听时不能感觉特别费力或艰难。用全部生命去倾听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更确切地说,大脑不仅要倾听词语,而且要能够理解词语之外的意思。仅仅对思想意识进行判断并不会发现或明白真理。思想意识永远不会找到什么是真的,它所能做的是选择、判断、衡量、比较,但比较、判断或鉴别本身并非是在揭示真理。这就是为什么学会如何倾听是极为重要的原因。当你阅读一本书时,你也许会根据自己特定的意向、知识或个性对其进行解读,这样就不会明白作者想要表达的全部内容;但是,要想明白别人的想法,倾听时你的思想意识就不能抗拒,即使想与其辩论、讨论或分析。当我们涉及不仅需要对词语进行定义和肤浅的理解,而且要更为深入地理解其本质时,辩论、讨论、分析就成为了障碍。这种理解,这种对真理的理解,就要看如何倾听了。
人在倾听时可以不带任何结论,不作任何比较或判断,仅仅是倾听,就像听音乐,听自己喜欢的东西一样。这样,你倾听时就不仅仅是在用大脑和智力,而是用心灵,你会小心翼翼,客观,头脑清晰,并且注意随时发现真理。
我认为有一种倾听的艺术,即倾听时完全不带任何动机,因为动机会分散注意力。如果你在倾听时聚精会神,那无论是自己的思想还是他人所说的话,都不会抗拒——这并不是说你会被言语所迷惑。但正是这种极为安静的心态才会发现什么是真理,那种极为活跃的、不断猜想和抗拒的心态是不会发现的。
我不知道你是否试过这种方法,即倾听别人的谈话,找到他所说话语的真正意义,不是用头脑带着强烈的怀疑去听,而是没有任何抗拒地倾听——这并不意味着接受,而是深人和全神贯注地倾听,这样倾听本身就会完全改变大脑的思维模式。
学说的核心克里希那穆提学说的核心包含在他1929年所发表的言论中,当时他说的是:“真理是一片无路可走的陆地。”人类无法通过任何机构、教义、信仰、牧师或是仪式到达这片陆地,也无法通过任何哲学知识或是心理学技巧实现这一目的。他必须通过关系的映射,通过对自己思维内容的理解和观察,而非智力分析或是自我剖析来发现真理。人类必须用各种各样的图像——宗教、政治或个人方面的——在心中筑起一道安全围栏。这些图像表现为各种符号、想法或信仰。这些图像的职责是控制人类的思考、人际关系以及日常生活。这些既定的图像给我们带来了许多问题,正是它们将人与人之间区分开来。人类对生活的理解是由已经构建于思维当中的各种概念所塑造的。意识的内涵就是他的全部存在。这一内涵普遍适用于所有人类。而人类的个人特征则关乎他由传统和环境中所获得的名字、外形以及表层文化。然而,人类的特性并不存在于这些肤浅的事物当中,而是在于其由意识的内涵中所获得的完全彻底的、普遍适用于全人类的自由。
由此可见,人类并非是单一的个体。
自由不是一种生理反应,也不是选择。因为拥有选择所以拥有自由,这种说法是人们凭空捏造出来的。自由是纯粹的观察,没有固定的方向,没有对惩罚与奖励的担心。自由没有动机;自由并非处于人类进化的终点,而是从人类诞生之时就已存在。在观察中,人们开始发现自由的欠缺。
在对日常生活与活动别无选择的认识中,人们可以找到自由。思考即是时间。思考源于经验和知识,而经验和知识与时间和过往又是不可分割的。
时间是人类心理上的敌人。我们的行为是在知识因而也就是时间的基础上产生的,因此,人类就总是沦为过往的奴隶。思想永远带有局限性,因此我们总是生活在不断的冲突和斗争当中。心理上的进化是不存在的。当一个人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思想活动时,他就会看到思想者和思想、观察者和被观察者、经历者和经历之间的差别。他会发现,这种差别不过是一种错觉。只有这时才会产生纯粹的观察,也就是不受任何过往或时间影响的真知灼见。这种永恒的真知灼见使思想产生深层次的根本性变化。
完全否定就是肯定的本质。当思想在心理上所产生的全部都被否定时,而且只有这时,才会产生爱,产生同情和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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