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语言是被我们讨论和研究的语言,元语言是我们讨论对象语言时所用的语言。”①比如有两个句子,“雪是白的”,“‘雪是白的’这句话是真的”。前一句话谈的是“雪”这个事物,而后一句则是谈“雪是白的”这个句子。相对于后一句话,前一句话属于对象语言,而后一句则属于元语言,这是两个不同的语言层次。元语言本身也不是封闭的,关于元语言的各种性质不能在元语言本身内做出断定,而只能在更高一级的元语言中断定。如果有第三句话,“我在说‘雪是白的’这句话是真的”,那么在第二句话和第三句话之间又形成了更高层次的对象语言一元语言关系。依此类推,语言的结构是永远开放的,就像那个永远讲不完的“从前有座山……”的故事。
在电视语言中不同层级的元语言环环相生。电视台的形象宣传片可以视为较高层级的元语言,比如“传承文明,开拓创新,中国中央电视台”就是在中央电视台播出的关于它自己的自我指称。各个频道的宣传片、栏目宣传片、单个节目的宣传预告都可以视为不同层级的元语言。在基本层级的电视节目中间,也会有节目主持人或者画外音作为观看节目的导引,比如主持人常常在节目开头说“在今天的节目中我们要谈的是……”,它与节目中不断出现的进行性导引一样,都具有元语言的性质。反过来看,它们又都是不同层级的对象语言,共同组成着电视语言的话语流。电影的元语言几乎从来不会以电影的形式在电影内部出现,很少看到有人在电影情节的发展中谈论电影本身;但是这种情况在电视中却很常见,不同层级的电视元语言是电视话语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每个创作单位保持话语流的重要手段。
电视的元语言与对象语言相互套叠,经常切换或转换,其目的之一是吸引最多的注意。我们到电影院去观赏电影,电影院的环境、电影银幕的尺寸、我们从事一种活动的仪式感等,使得这种观赏具有了与日常生活完全不同的感觉。我们郑重地面对着黑暗中的银幕和银幕上巨大的影像,伴随着精心制造的声音效果,它的形式划出了与日常生活的截然边界,不可能不引起我们足够的注意。你可以选择不进影院,但是只要走进去,你就只能等待着电影魔法的征服。如麦茨所说“电影作为一种话语的效力的秘密在于,它抹消了话语陈述的一切标记,并伪装为一种故事的形式。”①很少有电影会在自己的正文部分说一些关于它本身的话,它小心维护着电影世界内部的统一性,让人们进入它的梦幻之中,不发出一丝异质的声音,以免观众意识到创作者的存在。但是电视既缺少仪式感,又纷繁嘈杂、平淡冗长,像一个大茶馆里的众声喧哗,如果有一个声音要引起人们的注意,他就必须不停地吆喝,“哎,看这儿来,我今天要讲个故事……”以一种容易辨认的指向自己的语言引起足够的注意。所以电视话语的边缘地带是格外着意的。如果说电影有什么类似的功能,一般都不会放在电影文本内部,而是通过在放映档期以其他方式的宣传活动来实现。在一个电视频道连续不断的播出序列中,在一段时间的所有电视话语背后,都有一些隐藏的话语组织者,左右着电视话语的流变。而电视组合与编排本身也是一种高层级的元语言。比如中断正常的节目播出而插入现场直播,这种编排就在发出信息,宣告被播出事件的重大性和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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