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见,伊恩那种建立在身体意象之上的“虚拟的身体图式”(而身体意象又是通过视觉和意识得以维持)对运动的控制与原初的身体图式有很大的不同。第一,由于注意力有限,伊恩就不能照顾到运动的所有方面。第二,对运动的意识控制降低了运动速度,使得伊恩的运动速度比正常人要迟缓。第三,对运动的控制要消耗大量的精力和能量,使得伊恩无法进行长时间的运动。最后,运动越复杂对能量和精力的消耗也就越大。因而伊恩不得不尽最大努力将复杂的复合运动简化为一组组连续的简单运动。任何会影响感知或者认知过程的因素都会对他的运动造成不利影响。例如,感冒发热会使他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只能躺在床上。尽管他的视觉没有影响,但是他却很难集中注意力,因而也就无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行动。
第三节 伊恩案例给我们的启示
对病理学案例的考察有助于弥补现象学在区分身体意象和身体图式中的局限性。在偏侧忽略的病例中,患者拥有健全的身体图式,但身体意象缺失;在传入神经阻滞的案例中,患者拥有健全的身体意象,但身体图式却缺失了。对这些病例的分析不但能够使我们清晰地认识到身体图式和身体意象之间显著的差别,而且更有力地说明了两者在人类认知活动中的重要作用。另外,对这些案例的解析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现象学在认知研究中遇到的难题,如无意识调适、行动者和归属感、部分具身性与整体具身性的对立以及具身性与环境的整合等等。
一、行动中图式与意象的作用
1.无意识调适
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往往容易关注身体意象,而忽视身体图式所承担的前意向活动的作用。身体图式的作用体现在它使得身体运动和调适成为可能,而且身体图式的运作几乎是自动的、无意识的。当我们在人行道上一大群行人中穿梭而过的时候,我们的躯干、手臂和腿不断地进行调整,以使我们的身体保持直挺,而且不会碰到其他人。这个过程中,我们无需刻意地去念想这些动作,并且这些动作在时间上还要配合得非常精确,同时要求神经和肌肉协调得非常好。到目前为止,就连最先进的机器人也无法对此进行模拟。虽然,我们行动受阻或是身体不适时(如前文提到的视觉疲劳的情况下),我们确实会注意到身体的某个方面或是某个部分。可是,在大多数时候,我们的注意力并不放在身体上,而是指向周围的环境或是我们正在从事的某个任务上。正是由于这种对身体的忽视,为我们对其他事物的关注提供了可能和空间。身体图式对运动和姿势的调节是非表征的。当我们对外界事物进行感知的时候,我们所感知到的往往只是被感知的事物,而不是感知到我们的身体正在做着使得知觉和行动成为可能的身体图式。例如,在欣赏挂在墙上的画的时候,我们的身体会不知不觉地调整到最佳的观赏位置。梅洛一庞蒂说,“对于每一个物体和画廊里面的每一幅画,都有一个观看它的最佳距离和突出它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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