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朱儒学的开始,是与朱室南渡前后百年问的工学、洛学的升沉和消长相联系的①。任何一种哲学思想的理论意义与历史价值,最终尤疑是决定于哲学思想自身的内容,但哲学思想于现实中的升沉与消长,直接的原因则更显见得是由外在的因素所构成。而对于王学与洛学而言,这外在的因素中,尤其重要的是政治与教育。第一节王学与洛学的升沉消长
土安石于熙宁当政以后,他主编的《三经义》深得宋神宗的肯定,神宗讲:“今谈经者言人人殊,何以一道德?卿所撰经义,其以颁行,使学者归一。”②于是颁于学官,称《三经新义》,成为科举的依据。这种现象当然为儒学中的其他学派所不喜,只是不能指责皇帝,只能攻击王安石。苏轼尝云:
王(安石)氏之文,未必不善也,而患在于好使人同已。
自孔子不能使人同,颜渊之仁,子路之勇,不能以相移。而
王氏欲以其学同天下!③但是,凭着政治的权力和科举的导向,王学事实上占了优势。
这种优势从正面看,是王学的影响极大,所谓“安石《新义》行,土子以经试于有司,必宗其说,少异,辄不中程”④。北宋元丰八年(1085年)三月,神宗崩,哲宗立,宣仁太后临朝,五月司马光出山,随后二程兄弟上台(程颢除宗正丞,未行而卒)。元祐元年(1086年)二月司马光拜相,三月程颐为通直郎充崇政殿说书,四月再受经筵之命,同月王安石逝于江宁。在这场政治大变动中,熙宁新法虽一一尽废,蔡確、章悖、吕惠卿也次第罢免,而且尽管司马光对王安石改革后的科举考试形式和以《三经新义》为依据表示不满,但除了新法与人事以外,科举方面没有受到冲击。事实L,司马光对于王安石新学的攻击,在同一政治集团中也受到r批评,譬如王安石重《孟子》轻《春秋》,司马光持相反意见,并在《起请科场札子》中予以攻击①。对此,范纯仁则向司马光指出,“《孟子》恐不可轻”②。在政治风向骤转之际,随时俯仰、好恶不公者自然附会当时执政。当l=d马光于朝中议论科举时,国子司业黄隐便投其所好,“讽谕其太学诸生,凡程试文字,不可复从王氏新说,或引用者,类多黜降”,但仍是遭到了在政治上反对王安石的官员的猛烈攻击,直至提出罢免黄隐官职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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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各家的分别研究而言,他的琅径以分析为主,力求呈现出每一位思想家的基本宗旨;就全书而言,他紧紧地把握住综合的线索,不让整体的一贯观察淹没在纷繁的端绪之中。
更值得指出的是他关注思想与环境的互动,抽象的观念和实际的人生融为一体。这样的儒学史是有生命的,也是动态的。
——余英时(普林斯顿大学荣休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