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理性的大复兴
弗·培根将他的时代称作理性的大复兴,人类理性精神从希腊文明、罗马文明、基督教文明之诸文化阶段,经过文艺复兴文明的洗涤,在经历了两千年的艰难曲折的跋涉后,终于带着克服了神秘的、神学的、非理性的胜利欢愉微笑,带着清新的理性思维,跨人了近代。这是人类精神的真正理性时代。如果说希腊文明使理性精神得以首次腾升,罗马文明使理性精神发生了宗教伦理转向,基督教文明使理性精神发生了异化;而在这种异化过程中导致这种异化的否定,是通过文艺复兴运动而达到的,那么人类理性精神在经过这两千年的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后、现在终于带着磨炼的成熟跨入了自己的理性时代。黑格尔曾这样描绘精神跨入近代时的情形:
“在这以前,精神的发展一直走着蜗步,进而复退,迂回曲折,到这时才宛如穿上七里神靴,大步迈进。人获得了自信,信任自己的那种作为思维的思维,信任自己的感觉,信任自身以外的感性自然和自身以内的感性本性;人在技术中、自然中发现了从事发明的兴趣和乐趣。理智在现世的事物中发荣滋长;人意识到了自己的意志和成就……现实世界重又出现了,成为值得精神萦住的对象;思维的精神又可以有所作为了。……这样一来,教会就失去了支配精神的权力,因为精神本身已经包含着教会的原则,不再有所欠缺了。有限的、现实的东西得到了精神的尊重;这是自我意识与现实的真正和解。从这种尊重中,就产生出各种科学努力。”①所以在黑格尔看来,真理的哲学,是在16、17世纪才重新出现的。因为在这之前,精神一方面与宗教发生关系,另一方面还要对世俗生活发生影响,只有现在精神才回到了自己思维的家园,“在于在思维中自由地把握自己与自然,从而思维和理解那合理的现实,即本质,亦即普遍规律本身。因为这是我们的东西,是主观性。主观性自由地、独立地思维着,是不承认任何权威的。”②
近代哲学,作为人类近代精神的概念显现,体现着近代时代精神的特质,这就是封建时代的终结和近代资本主义的开端;是需要理性、科学的时代,是面对自然、社会和人自身的革新时代。所以思维需要以自然、社会和人本身,即普遍规律本身为对象。这样,近代哲学就以清晰明白的思维,通过弗·培根为代表的英国经验论或理性经验主义,通过以笛卡尔为代表的唯理论及科学理性思想,通过18世纪法国的政治理性主义,揭示了思维与外部世界的关系及与自身精神的关系。不管这种对“关系”的沉思以何种哲学或思维方式进行,皆是这一时代精神的不同形式的概念显现。而在这不同的理论型态中,体现着人类近代理性和思维把握精神与自然或思维与存在以及理想与现实、理智和欲望、善与恶之对立统一。追求这诸种关系的和解或同一,正是近代理性精神的目标,从而构成16、17世纪人类理性的大复兴。
理性的复兴,也就是思维追求科学知识的科学思维确定性中复兴,或者说,人类在摒弃了宗教神学思维的信仰知识后,面对自然、社会和人本身,究竟如何获得对这些对象或普遍规律的真正知识?因此,求得真正知识及其追求相应的科学方法或思维方式,便是理性大复兴的重任。由此产生出唯理论和经验论两种不同的学派来。近代理性主义作为近代理性精神的概念形态开始确立,这是古代理性主义哲学的继续,同时又是对它的扬弃和创新。哲学作为意识形态,自然不能脱离它赖以存在的社会和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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