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塘村的春天 海风吹来春天 五塘村像一匹刚洗过的绸缎 被一群说着拗口的普通话的人 七手八脚地挂在海岸上 往返东海两岸的养蜂人 他们随着油菜花涌到海边,帆影、橹声 和渔歌迎风飘得很远。很远 那些欢乐的音符,如同谁 伸手把铺天盖地的花朵 和被幸福冲昏了头脑的小蜜蜂 拦腰抱住,轻轻地 放倒在船家新织的网上 杭州湾跨海大桥 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听到了 从千里之外的对岸,传来的歌声。潮退了 牡蛎、贝壳、海草的滩涂上 拖起一路欢声笑语和波涛 我看到一块钢板,搂紧另一块钢板 我听到一个桥墩,在靠近另一个桥墩 铆钉幸福地尖叫着,身上还留着谁的汗珠和茧花 海水一遍遍清洗和打磨劳动的号子 是谁的智慧撞击了谁的胆识?天堑 变成了通途。朝九在慈溪上班 晚五就回到上海。一座名字美得 像天堂的桥,把南京路璀璨的街灯 投在一辆辆牌号为浙B—B 或者浙B—S……的车上,带回慈溪 三十六公里的跨度,回应了一千年的等待 我站在桥上.看着南来北往的车辆 沿着四通八达的道路,载着那些快乐如同 生活在蜜罐里的人,向远处 和近处的城市,以及乡村奔跑 祭母书(组诗) 夜晚的献诗 母亲走的那天,村庄被阴霾一点一点挪动 打铁人醒来。他的目光 清澈若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月亮 他开阔可跑马的额角,将一个人 在时间里锻打成薄薄一小片的命运 带了回来 她潦倒的生平.若枯草 从另一个秋风遍地的大梦里走出来 一个幸存下来的家族 谱系紊乱。那年那月的亲情 疏于一滴水珠的荡漾 打铁人坦言.人死如灯灭 如同大风漫卷着岁月的 衣衫之上,看得见与看不见的皱褶 黑暗爬上母亲虚脱的膝盖时 她已找准了离开的借口 她最后一次站立的方向 恰好是满眼的枯枝败叶垂下的角度 像隐喻。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我陪打铁人在夜里 打了整整一夜的刀具 风化的废铁有点像灯花 彻照每个渗出汗珠的毛孑L 母亲睡着了 打铁人醒着 空落落的人间 仿佛只剩下我 看起来像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月亮 正在被夜色笨拙地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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