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家给人足”与“移风易俗”
上引玄烨谕赵弘燮“移风易俗”、“家给人足”,殆非泛泛而论。当月初,纠缠多年的江宁巡抚张伯行与总督噶礼互参案呈奏,玄烽曰:“张伯行向曾奏称:‘臣无以图报,惟期风移俗易,家给人足。’乃抚吴几载,风俗未见移易;民食维艰,所云‘家给人足’者何在?朕自幼好学,听政年久,从未敢以夸诞之词轻出于口。”可见二语专为汉人理学名臣而发。
实则此前玄烨多次说过:“民为邦本,必使家给人足”;“总期藏富于民,使家给人足,则礼让益敦,庶几将臻雍穆之治”;“庶臻于家给人足之风”。可见为玄烽之口头禅。三征噶尔丹之后,玄烽似又觉得此一境界难以企及,未必敢作此想。但随着形势变化,家给人足变成玄烨为大清争正统的口号,不但乐于群臣如此颂扬,其本人亦以为庶几近之。五十二年玄烨六旬大庆,赵弘燮恭维道:“我皇上久道化成,业已年无不登,家给人足。”玄烨帖然受之。次年大学士九卿遵旨议时政:“皇上至圣至明,临驭天下,每事皆符合天心,故致时和年丰,家给人足。”又可知此语为玄烨专利,且富有政治含义。玄烨自翔不务虚诞,“虽未能家给人足,比之往时,亦谓粗可”,乃故作谦词,更见其内心自负。何况盛世人丁繁衍,势不能周遍充裕,玄烨已屡屡言之在先。其令赵弘燮于穷乡僻壤皆兴义学,自信人心醇厚必由此务实之道,方可望移风易俗,致天下于极盛。要之,康熙朝之能臻于承平盛世,皆玄烽一手所致,此其莫大政治资本,绝不能由汉人分享。
玄烨致力于承平盛世最为人称道者,莫过自康熙五十年起三年内蠲免天下一周,凡钱粮三千二百余万两;五十一年又将人丁税勒为定额,此后“滋生人丁,永不加赋”,玄烨自词“亦一盛事也”。凡此皆为空前之举,“天恩浩荡,真从古所未有”。康熙朝大量蠲免钱粮,始于平定噶尔丹后致力于国内修养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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