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北省黄梅县,曾经有个“蒋家营”,当地的百来户居民,全都姓蒋。据蒋氏家谱记载,他们都是汉朝始祖元诩公的后代。东汉哀帝时,蒋诩任兖州刺史。哀帝驾崩后,王莽篡位,天下大乱。蒋诩不甘附逆,辞官归乡,在京城长安附近的杜陵住了下来。他深居简出,在屋前特地辟出三条小径,两条为好友求仲和羊仲所辟,另一条为自己偶尔出门访友时所用。从此,蒋家后代均以“三径堂”自称。为避免日后朝廷纠葛,蒋诩退隐耕居,并希望子孙后辈也以此为业。他亲立家训“忠厚仁爱”,希望代代相传。宋朝末年,陕西地区瘟疫流行。蒋诩后人南迁,在湖北近长江处住下,安家落户,渐渐发展至数百人口,集合一处,成为“蒋家营”。他们男耕女织,虽无功名显赫之辈,却也相安无事。清朝康熙乾隆年间,蒋氏某47代孙在江西景德镇御窑监督公署任职,于是又举家南迁,到长江南岸鄱阳湖畔居住。景德镇位于九江东南约150公里之外,以瓷器闻名全国。据传,隔了几代后,一天深夜,有盗贼潜入村落,在一家大院墙上挖一小洞,钻了进去。那户农家有四个儿子,个个魁梧健壮,习武练拳。盗贼刚进大院不久,便给逮住,挨了一阵拳脚。其实他的目标是邻家富户蒋贤琛(译音),因为两家的房子外表几乎一模一样,可怜的盗贼错入了门户。夜半这一场喧闹,惊动了左邻右舍,弄得全村人人知晓。蒋贤琛务农为业,积攒下不少钱财,差点遭抢,吓得心惊肉跳,马上携带家眷,西迁到了九江。20世纪初,蒋家住宅几经修葺扩建,已经发展成为深宅大院,共有42间房,十分宽敞。贤琛去世后,留下了四个儿子:志高(译音)、志厚(译音)、志圣(译音)和志贤(译音)。除了志贤外,其他三个儿子都已成家,并有了儿孙,合家住在蒋家大院内。大院的正中部分为三进堂屋,后面是后花园,每座厅堂的前方是个大天井,左右两侧分别为厢房,各有四间房间。第三座厅堂内,设有祖宗牌位的神龛,书法名家写的“三径堂”匾额悬挂厅堂内,赫然醒目。大门对面,是蒋家的另一座大院。这两座大院,原先是连在一起的,后来被分开,中间辟出一条通道。那大院内,志圣的卧房和天井占去一角,私塾在另外一角。院墙的中间部分是一道高高的影壁,上面有古典小说《三国演义》中的人物故事砖雕。影壁的正中央是个“福”字,那是三叔公请书法名家写的,制成了砖雕,相当精美,家人每次进出大门时,总有“五福临门”之感。大院的后部是个大花园,绿树环绕,还有一座池塘。1903年5月19日,蒋志高的长子蒋和庵家,添了个儿子,起名“蒋彝”,字“仲雅”。他是家里第三个孩子,上有哥哥蒋笈和姐姐蒋翠珍,在各房同辈中排行十六。中国有指腹为婚的传统。蒋彝的母亲蔡襄林(译音),原是本地的大家闺秀,她与自己的胞妹恰好同时怀上身孕。两家商定,日后如果生下一男一女,就结为姻亲。蒋彝的问世,成为双重的喜事,既为蒋家又添了个男丁,又成全了长辈的心愿。她的表姐曾芸,4月23日出生,两人的亲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几十年之后,蒋彝在回忆录《儿时琐忆》中有这么一段议论:我不太喜欢“命运”这个词儿。我们中国人常常被称为“宿命论者”。确实,我们都认为,一生中有些事不是人的意志所能左右的;不过,我们跟其他所有人一样,也认为除了上述那些情况外,人生就是一场奋斗。但我必须承认,我能深深感受到命运的力量,尽管我这说法有可能像个“宿命论者”。蒋彝在强调自我实现和创造力的同时,对神秘的“命运的力量”表不惊奇。确实,蒋彝的一生,在他出生前就似乎已经被设计安排并强加于他。他一生都在向往自由和自主,但他的人生经历似乎证明,任何人都无法逃脱“命运,,的主宰。蒋彝是个早产儿,童年时十分孱弱。母亲生下他后,即卧病在床,直到去世。对母亲,他唯一的记忆是每天早上梳发辫。一次,他想逃开,给母亲逮住,挨了个巴掌。多年后,他提起这事儿,心中充满歉疚之情;他永远也忘不了自己孩童时代不服管教的事,他渴望有机会奉养母亲,以报答慈母的养育之恩。可惜,他不足五岁的时候,母亲就不幸去世了,他连母亲的相貌都记不清了。他的童年时代,主要靠祖母和姐姐照顾。虽然祖母为人“善良、体贴,而且公平”,特别疼爱他。然而,失去了母爱,仍造成了他永久的遗憾和痛苦。童年的蒋彝,得不到母亲的温暖和庇护,尝尽了寂寞的苦涩滋味。在家里,在蒋家大院内,他的堂兄弟姐妹,受了欺侮,都可以向自己的母亲哭诉,而他却不可能。每见此状,心中便隐隐作痛。他小时候很少与堂兄弟姐妹们玩,怕受欺侮,常常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不吃不喝,生闷气。等稍微认识一些字以后,他就爱独自闷头看书或者乱写一通,似乎在文字的世界里,找到了永恒的避风港。家人为他起了个绰号,称他为“闷气生”。蒋彝早年的家庭环境,造就了他对自然和艺术的敏感与兴趣。他的祖父、父亲、哥哥从各个不同的方面影响了他。P00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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