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朝廷就开始会推,推来推去,就选了四名候选人,阎鸣泰、王之采、李三才和王之臣。孙阁老一看,后面三个没怎么见过,不甚靠谱,而阎鸣泰呢,见过,也算靠谱,但是,成色不足,未满八分,就是说不是那块材料,平庸了点,怎么办呢?孙阁老一看,真没有合适的呢,也没办法,辽事现在太重要了,还是我自己去吧。孙阁老都说要自己去了,那廷臣也不好阻拦,那就去吧。
天启二年(1622)九月,孙承宗取代王在晋,出任蓟辽督师,阎鸣泰任辽东巡抚。
跟王大人死守关门不同,孙承宗对于辽事是有自己的看法的。孙承宗的看法,其实可以用三个字来概括——堡垒战。
孙阁老的堡垒战,不只是说修筑宁远城,而是说,从山海关外不断向前延展,不断修筑城池,步步为营,层层推进,逐渐修复失地——这是理想化的状态。而孙阁老的第一期堡垒工程,终点是在宁远。
堡垒战这三个字看起来简单,但说起来,一点都不简单。
明军和后金的交战情况,前文基本已经叙述过了。总的来说,野战方面,明军处于下风。明军的下风,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战斗力的下风,说白了,就是打不过,后金骑兵在当时确实有两把刷子,这也是辽东启衅以来,边兵对后金有恐惧心理的来由;二是战术指挥的下风,不管咱如何看不上努尔哈赤吧,必须承认的是,努尔哈赤是个天才——军事天才。
就说萨尔浒之战吧,是的,杨镐指挥得一塌糊涂:自己坐在辽阳跷着二郎腿,做着四面合围、破敌立功的美梦,一场仗打下来,四路兵马竟然只有李如柏得到过他的指令。但是,杨镐蠢猪式的指挥,并不能掩盖努尔哈赤天才式的指挥。此战中,努尔哈赤捕捉战机的能力,机动作战的能力,全局统筹的能力,以己之长攻彼之短的能力,临机应变的能力,都是可以列入军事教材的。努尔哈赤没有念过书,没上过军校,但是,历史证明,天才未必需要读书,实践也出真知。
有鉴于此,指望在野战中跟后金骑兵正面交锋,这不太现实。
既然打不了野战,那明军可有克敌制胜的法宝?孙承宗认为,有!那就是依托堡垒,进行坚定彻底的堡垒战。有人说不对啊,努尔哈赤野战有优势,攻城就没有优势?抚顺、清河、开原、铁岭、辽阳、沈阳、乃至广宁,努尔哈赤不都搞定了吗?事实证明,后金攻城也有一手啊,凭什么堡垒战就可行?
同志们,后金攻城行,是有原因的,我们简略回顾一下这七座城池丢失的过程就知道了。在抚顺,皇太极利用李永芳开放马市的机会将卧底混进城内,而后里应外合,李永芳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在清河,有一部分卧底赶着貂车混进了城;在开原,同样有间谍在双方接战正酣时,开城迎敌;在铁岭,有“参将丁碧开门迎敌”;在沈阳,袁应泰收留的蒙古难民解释了白眼狼的概念:在辽阳,情况更顺畅,卧底是内应宣传一把抓,以致出现“民家多启扉张炬以待,妇女示盛饰迎门”的情况;而在广宁,则又出现了孙得功这样的天字第一号败类——说汉奸都是夸他……
大家看出什么问题没有?对,后金之所以能屡战屡胜,是因为他们掌握了攻城的诀窍——间谍战。有句古训叫什么?所有堡垒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嘛。
这说明一个道理,只要能严禁卧底出现,凭他努尔哈赤再牛,面对坚固的城池,后金铁骑也不免大费周章。依托堡垒迎敌,至少比野战把握更高。
什么叫堡垒战呢?就是我不跟你硬来,野战我打不过你,不如你机动灵活,但是,我修堡垒,我一层一层地修,一步一步地修,修到哪守到哪,逐渐缩小你的生存空间,扎紧布袋,经济上实行封锁,慢慢的,不将你打死,也将你闷死。
看起来万无一失了,堡垒战一方面解决了明军野战能力不足的缺陷,另一方面又能以逸待劳,施展疲兵之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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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
袁崇焕的性格,凸显一个“敢”字——敢走险路,敢担责任,敢犯上司,敢违圣颜。他为坚持真理而不怕披荆斩棘,不怕承担责任,不怕得罪上司,甚至于不怕违逆天颜。袁崇焕的这种性格,既成就了他的丰功伟业,也造成了他的人生悲剧。
——阎崇年
其实袁崇焕和孙承宗之间的差距并不大,他有坚定的决心,顽强的意志,卓越的战斗能力,只差一样东西——战略眼光。他不知道为什么不能随便杀总兵,为什么不能把皇太极放进来打,为什么自己会成为党争的牺牲品。所以他一辈子,也只能做个二级人物。
——当年明月
我大清举兵,所向无不摧破,诸将罔敢议战守。议战守,自崇焕始。……自崇焕死,边事益无人,明亡征决矣。
——《明史·袁崇焕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