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如何学会控制
本质上我们都是控制狂——这是个不争的事实,我们总想得到我们想要的。当小孩子处于“可怕的两岁”这一时间段时,我们就能发现这一点。蹒跚学步的孩子想要为所欲为,而一旦得不到想要的,就会大哭大闹、大声咆哮、跺脚,甚至干脆赖在地上打滚,生闷气,屏住呼吸,将玩具乱扔,咬、打,拽你的头发,或者大叫,“我恨你,妈咪!”只要他们能想到的事情,他们就会去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控制你——要么逼你走开、让他们自己待着;要么逼你不得不给他们所想要的,比如玩具、冰激凌。
我们在人生的早期就学到了这些控制的方式方法,而且一直都没有忘记。事实上,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这方面的能力甚至还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和发挥。尽管我们现在有着成年人的躯干,然而那个“可怕的两岁小破孩儿”一直存在于我们内心——而且他还是想要为所欲为。更不幸的是,每当情势变得艰难、危急,我们往往就会退回到那些幼儿的“基础兵法”去。我们怒气冲冲地叫嚷,或是激烈的批评。我们咒骂、摔门、猛击桌子,冷嘲热讽、奚落,我们哭泣、忧郁、退缩,或者使出“沉默是金”的伎俩。又或者,我们会像个孩子一样地咆哮道:“我十艮你,妈咪!”我们会说出各类伤人的话——从那些将对方与前任伴侣的恶意比较到威胁说要分手或离婚。甚至还有些成年人也会乱扔东西或是诉诸暴力手段。
所以现在是该坦率的做些自我检查的时候了。放下书本,拿出你的日志或是工作表,列出当你无法为所欲为时自己的所作所为。列出每一个你使用过的控制技巧——无论有多尴尬——无论是抛出侮辱人的话,还是抛出一个菜盘子,无论是威胁要离婚还是威胁要动粗,无论是啼哭、窥视还是抵赖。请不要匆匆忙忙、很没诚意地做这个练习。你有胆量真诚却痛苦地自我解剖吗?
好在当我们是幼儿时,周围的大人会教给我们重要的一课:你不可能一直得到自己所想要的——这是人生的真谛。但是知道这一点之后,并不会阻止我们再去尝试,我们还是会主动出击为得到自己想要的而努力奋斗——这也同样是人的天性。要是没有这种基本的驱动力,人类这个物种根本不能进化到今天这个份上。我们的祖先们想要更多的食物和水,更多的遮蔽物还有更多的后裔,想要得到这些的愿望驱使他们发明了各种工具和武器以及狩猎、耕作、建筑的方法。我们的心智随着人类的进化而一点点变得复杂,同时我们的社会也变得日益先进——直到变成我们今时今日的样子。我们现在有了电脑、飞船、冰箱、手机、电视、空调、汽车、飞机、心脏移植、微波炉爆米花。
我们创造与改变环境的惊人能力给我们创造了一种关于控制的虚假幻象。这种幻象是如此真实,导致此时此刻的我们已经不仅仅是具有一种去获得想要的东西的动力,我们甚至还认为我们的确是应该得到的(这种期待还被那些心理自助方面的大师进一步加强:他们宣称,只要心够坚定,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可要是我们不懂得如何有效应付的话,这种想要控制一切的驱动力是很成问题的。
我们真的获得控制了吗?
让我们来考虑一下:生活中你究竟能控制多少?有很多东西是你明显无法控制的:天气、股市,从父母那儿继承来的基因。可同时有些东西却不那么明显。假如你是个小老板,你无法控制你的客户让他们继续买你的产品或使用你的服务。当然,你可以用精良的产品质量和到位的服务来吸引他们,但他们最终买不买——这就不是你能控制的了。就算你是个打工的,同样的道理也存在。你可以努力工作、提供优质的服务,但你的顾客或者委托人是否满意——这又是你无法控制的。
你可以控制开车的方式,却无法控制道路的情况。你可以控制自己待人接物的方式,却无法控制别人对待你的方式。建筑师、设计师、工程师可以创造出一幢摩天大楼,而当一场地震突袭或是一架飞机穿越大楼时,他们也都无能为力。
那么关于你的情绪,又是如何的呢?你能控制你的感觉吗?你应该已经尝试过了吧?结果呢?你能永远生活在源源不绝的幸福感里吗?你尝试消灭悲伤、惊恐、愤怒、内疚、尴尬、怨恨、紧张等情绪的努力成功了吗?在一些情况下,我们控制感觉的尝试似乎成功了——比如,当我们在一个安全、松弛的环境下进行冥想或是放松的培训,在舒坦而不受干扰的车内或房间里听一些励志的磁带。但当情况变得艰难、困扰,我们的感觉就会变得很紧张,我们对感觉的控制力也就越来越弱。让我们面对现实吧——你要是能控制自己的感觉的话,你压根就没必要看这书:无论你在感情关系中经历什么问题,你都能让自己过得好好的,那也就毫无必要去努力了。
那关于别人呢——你能控制他们吗?恐十白也不能。就算你拿枪抵着别人的头,你也没有控制住他们:他们还是可以选择去死而不是任你摆布。事实上,回望历史长河,你就会发现作出这种“毋宁死”的选择的勇士不在少数。想想战争时期吧:那些被捕的战士或老百姓面对刽子手的屠刀,宁死都不说出情报,不出卖同志和组织。当然啦,毕竟是一把枪顶着你的脑袋呢,要说对你的行为没有一点重大的影响那是不可能的,但这不足以控制你。在那本经典的自传《追寻生命的意义》中,作者维克多-弗兰克作为一位犹太裔的精神病学家,经历了残酷的奥斯维辛集中营的折磨,在谈到那些在纳粹的枪口下的犹太人时指出——他们还是会选择有尊严地死去。这当然是种极端的例子,但却能有力地支撑我这个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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