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向“整体人类学”——以中国情景而论的简纲
二、背景与反思
在中国,作为从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与人文学科三个层面对人的存在及其多从关系问题进行思考和研究的整体范式,人类学是舶来品。其主要在近代由外部输送者和内部引进者的“推”、“拉”合力造成。但是在这内外之问,不仅路径有别,而且目的各异。外部输送者所依托的在表面是现代西方。其内在的脉络则是“两希传统”,即古代希腊和希伯莱。此二者既相互关联又彼此区分。因此就整体和来源而论,舶来的人类学之根底与其说叫“西学”不如称为“希学”。其与本土的“汉学”形成对照并产生冲撞和竞争。
这“希学”里面,相对来说,古希腊一脉,秉承的是强调人之自我的理性认知,也就是由苏格拉底、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等开启的以人为起点、目的和中心的人本主义宇宙观及其所关联的世界图式。希伯来一脉,则贯穿着犹太教一基督教等《圣经》体系所共同信奉的上帝创世论及其推演的人类赎罪说。由于二者均楷有整体和根本的普世主义逻辑与动力,其向非西方地区的播化是迟早的事,在近代传人东亚与中国等地则『不过是“殖民扩张”与“世界归主”的地缘拓展而已。并且相比较来看,这时候通过西方向外扩展的“希学”,在结构上其实同时包含着可称为神学、物学和人学的三个方面。
启蒙运动后,同时兼容着上述两大传统的“希学”越过中世纪的积淀,以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和人文学科的分工合作方式在世俗化社会日益彰显,并借科技和教育的力量深入民众,成为影响人们日常生活的新型话语方式和形塑市民行为的公共基准。这时,人类学自有的整体谱系中,生物与文化的面向逐渐因各种现实需求的缘故而朝着更加科技化和政治化的趋势推演,成为用以进一步改造自然和殖民扩张的利器。与此同时,其哲学面向则退守于较为深层隐蔽的思辨之中,延续着自古相传的“认识你自己”这样的对人类之谜的自我解译。可见,“希学”传统的人类学诸面向并未中断,彼此间的互渗补充内在连接,此起彼伏。也就是说,其对人类存在和世界问题的关注、解答仍旧是在整体的推进着。这一点,倘若只凭观察人类学在当代各分支形形色色、好像杂乱无章的表象,或许感受不到;但如果能更为完整深入地来看,则可以从无论康德还是卡西尔和萨林斯乃至舍勒、福柯等的相关著述里一一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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