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5日至27日单士元又接受邀请马不停蹄地到辽宁省丹东市,参加明长城东端起点的论证会,已过80岁的他亲自到虎山明长城遗址,进行实地考察分析并研究遗址中的出土文物。经过考察综合研究,与会者一致认为明代万里长城东端起点,在辽宁省丹东市宽甸满族自治县虎山乡鸭绿江畔的虎山地段,东经124°30’,北纬40°13’。对于明长城东端起点的具体地段位置走向的认定,是我国长城考古的一项重大发现。这一发现廓清了曾流传于国内外,明长城东起山海关的提法,恢复了历史真实情况,有很高的学术价值。
中国和平统一促进会是1990年创办的,它由各界知识名人社会贤达组成,目的是发展海外国际友人及港澳台胞的联谊与交流。单士元被选为理事参与多种海外交流联谊事务。任这一年里,他又在北京参加了一个重要活动。在北京右安门外凉水河北侧施工时,工人发现一座水关遗址。时有关部门立即请单士元与历史地理学家侯仁之等前去勘查,单士元从古代建筑学方面加以研究,侯老是在历史地理学方面推断,一致认为是金代中都水关遗址。之后,单与侯联合向市政府及媒体介绍情况。单士元说,金中都水关遗址的建筑特色可以得见,南北长17米,东西宽16米,水关入水口呈八字形,还以石板做底,用铁活固定。有的地方还用铁水灌注,加强了石板的稳定性。在石板两侧还有密集的柏木桩起着护理作用。水关钉将石板固定在下面的横木上。单士元认为,这种建筑工艺技术是非常科学的。侯老从历史地理学角度说出自己看法,他认为金中都城内水系的确定对研究金中都和北京的原始城址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单士元在故宫主持院内古建修缮工作是在六七十年代到1985年建院60年之时。那时他以主管副院长身份经常下工地指导或检查。1985年院庆后改行政职务为顾问,实际上没有什么更具体事务负责了。但单士元依然坚持多年来的习惯,几乎每日来院,到开放路线走一走,看看施工现场,这样既能见到老工匠与他们聊聊,而且还能锻炼身体。久而久之他有两个“美名”逐渐在院中传来。其一是“拌芝麻酱的老头儿”,二是“拾破烂的老先生”。原来前者是单士元一次在院内施工现场,看到刚进院中的工程队青年工人,在搅拌水泥和白灰沙子等施工料时开足水管后,到一边扎堆玩笑去了。单士元看了一会儿便走到青工面前笑着说“搅拌施工用料时不可粗心大意啊!比如在家里吃芝麻酱面,在调拌酱时一定先少倒些水,慢慢调出香味来,此时芝麻酱也均匀了。施工用料不比吃面条啊!否则会造成施工工程发生大的事故。”这时个别工人不解地反问,你是退休的老头儿,瞎管什么?后来工人们慢慢地才知道,这位老者就是已在故宫工作60多年的单老,逐渐地与他熟起来。不但以后改变在工作中不良操作,其中好学者还经常到单士元办公室或家里请教学习。但是戏言“拌芝麻酱的老头儿”美名却叫开了。
九九单士元拾捡的有古钱币图案的清代冬季取暖的火道墙砖
一○○单士元拾捡的万福万寿窗格
“拾破烂的老先生”也是讲当年单士元的实事。在他刚进故宫工作之际,他的师长沈兼士、陈垣等曾告诉他说,故宫处处有历史、件件是文物。单士元在故宫供职60余年之际师长已归道山,他本人亦垂垂暮年,但师长教导可谓受用终身。因此,单士元每年在院中巡视之际,不沾紫禁城边的东西,他不拾,只要沾上边的,不管是残砖断瓦,旧门钉锈铺首,或是半扇旧柜门及一件木雕花,也不管是扫进垃圾堆的,还是拆房下来的,单老都当宝贝似的,拿放到办公室。积攒多了,就交到古建部资料室去,还叮嘱有关人员说,都有用,一定当文物留着,别当破烂。其中有一件方砖,是在故宫修厕所时,从地下挖出来的,形式类似金砖而质地糙些,正中印有“细泥足尺七”五个大字(图九九)。单老请人搬回办公室,马上研究它是何时何处烧造,砖质如何等等。又如一扇两尺见疗的嵌花旧窗格,是明代遗物(图一○○)。蝙蝠及圆形寿字组成的图案,叫万福万寿窗格,又是施工队当年修缮紫禁城内马神庙时拆的。已由他人堆在锅炉房内,准备当柴火烧的,此时他老又得见了,马上捡回来,仔细看它的木质,图案等方面带来的文物信息和文化传统的印迹。后来,院内西办公区翻修后,院长处科室等都有小牌悬挂一目了然。但单老的顾问办公室无任何标牌。有人建议他老将万福万寿窗格放在进门的窗子上,后来却成了同仁好友来访的标志牌,一直到病故。还有一次,在一个大风天,单老刚走出办公室没几步,见一张尺余见方大小的纸随风飘舞,最后巧落到他老眼前落地。他忙拾起来一看是高丽纸,似细绢般的薄,且有很强的韧性。拿回办公室展形清洗后,在旁注诗:“紫禁遗物留旧纸,有司不识视等闲。弃之不惜若扫叶,拾得片断记因缘。”附言,是封建王朝时高丽国王贡纸,拆房时应收拾好,以便加以研究。后来有人问起单老拾破烂事为何?单老笑着说,故宫作为原明清皇宫,它一砖一瓦都要用历史的眼光来认识与研究。拾倒是常拾的,但未必是破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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