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无”之超越——论王弼哲学对意境的影响
导言
魏晋是中国历史上为数不多的一个动荡时代。政治之黑暗与思想之解放是此阶段的两个突出特征。汤用彤先生对此有一个很精当的概括:
汉末以后,中国政治混乱,国家衰颓,但思想则甚得自由解放。此思想之自由解放本基于人们逃避苦难之要求。故混乱衰颓实与自由解放具因果之关系。黄老在西汉初为君人南面之术,至此转而为个人除罪求福之方。老庄之得势,则是由经世致用至此转为个人之逍遥抱一。又其时佛之渐盛,亦见经世之转为出世。而养生在于养神者见于嵇康之论,则超形质而重精神。神仙导养之法见于葛洪之书,则弃尘世而取内心。汉代之齐家治国,期致太平,而复为魏晋之逍遥游放,期风流得意也。故其时之思想中心不在社会而在个人,不在环境而在内心,不在形质而在精神。于是魏晋人生观之新型,其期望在超世之理想,其向往为精神之境界,其追求者为玄远之绝对,而遗资生之相对。从哲理上说,所在意欲探求玄远之世界,脱离尘世之苦海,探得生存之奥秘。①
思想之解放促成了人的觉醒,人的觉醒又带来文的觉醒。王弼之“无”对于汉末之际的思想解放具有重要影响,在此意义上可以说王弼之“无”对于人和文的觉醒均有重要影响。
文的觉醒包括美的觉醒。②意境属于美学范畴,、没有美的觉醒,当然谈不上意境的出现。在此意义上,考察意境的形成,应与王弼哲学相联系。
①汤用彤:《魏晋玄学论稿》,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第196页。另外,对于六朝时社会现实对士人思想的影响,袁济喜先生在《六朝美学》(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第一章“人生遭际与审美超越”中有详尽论述。
②本书所说的“文的觉醒”是一个广义的概念,不仅指文学,也包括艺术。‘审美也是“文”的一部分,因此,“文”的觉醒包括“美”的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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