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这许多,突然想到,对我这一代中国女人来说,在我们成长的道路上,其实从来就没有认真学习过马克思的或其他任何人的妇女解放理论,我们的大环境似乎早已消解了这种需求,我们是在前人创造的“男女平等”的社会环境中坐享解放的果实。进一步说白了,曾经认真学习并切实履行马克思主义妇女解放理论的,是一批政治领导人和文化精英,起初几乎都是男性——正是因为男性的先期参与以及权力机制和国家政策的直接介入,在我们这块土地上,妇女解放与发展的主流化进程其实早已开始,并且卓有成效,在“新中国”成立前后已经迈出了两大步:一是动员妇女参战或参加“革命”,共同争取社会主义胜利;二是社会主义国家在法律上保证妇女获得平等权利并扶助妇女解放——社会主义中国履行了它的承诺,因此我这一代有幸出生在“新中国”的女人,很自然地成了胜利果实的食利者,无需参战也无需参加女权运动,便享有社会主义允诺给妇女的一切权利。
也就是说,在我们进入社会的时候,这个社会已经让我们“先验地”超越了两个起点:一是前人的奋斗(战争或阶级斗争),缓解了学习妇女理论的紧迫感;二是超越了女权主义,任何专为女人的目的和策略都让我们自觉乏味——当我们企图回头认识“女人”,是在社会性解放的道路上走出了很远,是在个人成为自主独立的知识女性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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