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烟北平》颠覆车夫经典骆驼祥子。继《亮剑》、《血色浪漫》后,都梁历时三年完成的新作《狼烟北平》已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都梁表示这是他迄今为止耗费精力最大的一部作品。与以往两部作品不同,《狼烟北平》将目光锁定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北平城。故事讲述抗战时期国共日伪四大势力的残酷斗争,穿插期间的线索人物文三儿是一位拉洋车的小人物。作者通过小说各类人物的命运,道出了人生无常和历史兴亡。而小说内里表现出来的感时伤怀正是中国文学的主要特色和最高境界。结尾处,历尽沧桑的国民党军统局特务徐金戈与中共地下党员方景林并肩而立,景山上,斜阳里,叹兴亡,一片苍凉。都梁以他的感性和理性,传达出了超越时代超越社会的历史感和兴亡感,表现了他的格局和视野。兴亡话北平,其实也兴亡话了中国。
展开
不久前电视剧《亮剑》的疯狂热播,让原著小说的作者都梁也名声大振。昨天,都梁又趁热打铁推出了其创作生涯中的第三部小说《狼烟北平》。虽然讲的还是乱世的故事,但这回却有点出人意料。都梁昨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直言,乱世中不只有李云龙这样的英雄,也有堕落者。
从英雄到堕落者
青年报:《亮剑》里那个满身匪气的英雄李云龙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狼烟北平》的男主角也是这么杂糅着去写吗?
都梁:在写《狼烟北平》时,我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我写了一个人力车夫叫文三,此人不再是英雄,而只是抗战时期北平底层的平民。非但一点没有丝毫的英雄气概,甚至还有点堕落,他没有理想,也体会不到国家正陷入痛苦,他每天过得很快乐。
青年报:文三是不是一个骆驼祥子式的人物?
都梁:他们虽然都是人力车夫,却有本质的不同。骆驼祥子起码还有光明向上的一面,他起码还能体会到自己的苦难,而文三却堕落得浑然不觉。写作时,我始终在想这样一个问题,抗战初期我们为什么会惨败?是因为当时的政府给百姓造成了痛苦,而底层的百姓也没感觉到国家的存在。文三就是这一类人的代表。鲁迅笔下的阿Q和老舍笔下的骆驼祥子都没有写到这一点,在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同时,没写到底层百姓的痛苦和无奈。
成功不过是“歪打正着”
青年报:您是北京人,讲起北京故事来应该得心应手,但这部《狼烟北平》您写了三年,您自称“写得很辛苦”,为什么这么难?
都梁:《亮剑》出来后,有人认定都梁是写战争文学的,我不服气,就写了《血色浪漫》,又有人说了,这是你经历过的。那这部《狼烟北平》里的故事我绝对没经历过。作品中的故事、知识积累是无意识的。写《亮剑》和《血色浪漫》,我都有很丰富的积累,但是《狼烟北平》的故事我却不甚了解,所以要找人问,寻找当时的历史氛围、人物状态。这耗费了我很多精力。
青年报:那为什么还要知难而上?
都梁:我的一个创作习惯就是挑战自己,做一件事时变着花样玩。
青年报:您的作品凭借什么吸引读者?
都梁:写小说是需要设计的。经过设计,《狼烟北平》可以让不同层次的读者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重申一遍,我没有什么文学观,现在的成功不过是歪打正着,将来还写几本不知道。我不靠写作吃饭,只是个业余作家,所以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会换个活法。
与电视剧合作到底
青年报:有人说,是电视剧而不是小说本身成就了您,您认同这种观点吗?
都梁:不能否认,在电视剧《亮剑》开播之前,很少有人知道都梁。但不要忘记,电视剧尚未开播,《亮剑》也已销了七八万册。小说与电视剧结合无可厚非,能通过电视剧提高小说的销量有什么不好呢?我自己现在不但写小说,还做编剧,我不觉得两者矛盾啊,相反,这对作家的美学观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青年报:《狼烟北平》也会改编成电视剧吗?
都梁:那是肯定的。明年我会亲自操作这件事情,编剧、艺术顾问和投资都是我一个人。电视剧出来后,小说《狼烟北平》肯定会大火。我不怀疑电视剧和小说的互动作用。
链接:都梁的“3个男人”
都梁创作至今,一共写了3部小说,也塑造了3个截然不同的男人。《血色浪漫》里的钟跃民是一个“文革”中玩世不恭的学生,当那个时代结束之后,良心发现的他发现自己的灵魂再也回不到纯真的过去;《亮剑》的李云龙驰骋沙场几十年,是英雄,却脱不了与身俱来的匪气,其骨子里透出的东西甚为可爱。而《狼烟北平》中的文三却完全是一个旧社会悲剧性的人物,没有憧憬,活得很堕落。只要分析一下就不难发现,这“3个男人”正反映了社会不同层面的芸芸众相,其深刻性不可小觑。
青年报
《亮剑》作者都梁再推新作《狼烟北平》
继《亮剑》《血色浪漫》之后,著名作家都梁沉寂三年推出新作。昨天,长江文艺出版社在京为都梁创作的长篇小说新作《狼烟北平》召开发布会。都梁称,创作这部长篇力作让他心力交瘁,大伤元气。之前因为电视剧《血色浪漫》严重脱离原著,都梁拒绝再与任何导演合作,他将亲手操刀《狼烟北平》改编,并将之拍摄成影视剧。
谈新书
创作完成后心力交瘁
《狼烟北平》以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抗战时期,北平城内日、伪、国、共四股势力角逐为背景,通过正面描写城外战场与城内地下争斗的残酷,生动再现了那个年代的京城浮生百绘。小说的另一条主线浓墨重彩地塑造了连接这一宏大叙事的人物———一个具有“阿Q”精神的拉洋车车夫文三儿———京城里的阿Q。
都梁称,《狼烟北平》是他迄今为止耗费精力最大的一部作品。“小说内容涉及老北京的地理、风俗、俚语、服饰等风土人情,这些都超出了我的阅历范围。为了查证当时人们如何养鸽子、斗蛐蛐、服饰打扮等,我翻阅了大量资料。等到写完后,我感到自己几近心力衰竭。”
都梁说,刚开始写时他并没有把握,“写了十章之后,我把文章交给一个喜爱提笼架鸟的80多岁的老八旗子弟看,结果文章迅速在他们那帮老哥儿们中传开了。他们对我笔下的老北京极为赞赏,鼓励我赶快把小说写出来,趁他们活着还能看上。在他们的鼓励下,我对写作充满了自信。”
文三儿比骆驼祥子真实
都梁在小说中塑造了“文三儿”这个地道的皇城根下的“京油子”,他具有自私虚荣、盲目自大、精神胜利、看客心理等性格劣性,与鲁迅笔下的阿Q颇多相似之处。谈到对文三儿的形象塑造,都梁说,他早年曾接触过北京的“板儿爷”,并对这一群体印象深刻,“虽然他们身上存在着这样那样的毛病,但他们人情练达、谙熟世故,人也活泛,不枯燥,听他们胡侃神聊挺有意思。然而他们却远不是老舍《骆驼祥子》中积极上进的祥子,他们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贫穷、堕落且贪婪,我就是要用小说的形式来探讨他们在动乱下的人性真实。”都梁认为,老舍笔下的祥子只是车夫群体中的特殊个案,而大多数车夫都与文三儿相仿,“从这个角度来讲,我认为老舍在写祥子时难免有人为拔高之嫌。”
谈创作
抱着玩票心态写起小说
尽管已经写了三部小说,且一部比一部成功,但都梁始终不承认自己是个作家。“我至今没有加入中国作家协会,文学圈里的人士也未必接受我。在我看来,顶多是个业余的。”谈起自己的文学之路,都梁说,最初他根本没打算写小说,“要不是当年年轻气盛,与朋友打赌赢宝马汽车,我无论如何也不会与写作结缘。”据都梁介绍,正是因为那次打赌,他被朋友一激将才写出了《亮剑》。“在写作《亮剑》的过程中,我突然发现自己还是可以写小说的。这之后就抱着玩票的心态写起来了。”
变着花样创作挑战自己
都梁目前从事石油勘探技术研究工作,自称对文学理论了解甚少,“因此在我的写作经验中,几乎没有什么文学创作观念可言,全是误打误撞,读者认可就是我的最大欣慰与成功。因为是业余作家身份,我没有什么束缚,在写作上可退可进,说不定我再写两年就封笔转向其他行业了。”
都梁说,他的创作习惯就是挑战自己,变着花样玩。“比如《亮剑》出来后,有人认为都梁是写战争文学的,我不服气,就写了《血色浪漫》;但又有人说了,这是都梁本人所经历过的;那好,我这次就来部《狼烟北平》,把我不可能经历的写给你看。”创作至今,都梁最得意的就是成功塑造了三个“文学史上以前没有的文学形象”,即《亮剑》中的李云龙、《血色浪漫》中的钟跃民和《狼烟北平》中的文三儿。
好书是精心策划出来的
都梁几乎不看当下知名作家的作品,他说:“尽管每年出版的长篇小说多如牛毛,但在我眼里没有几部出色的。”对于很多作家认可的写作是宣泄自我情感方式的说法,都梁坚决反对:“在我看来,如果单纯为了发泄自己的私欲,那么我劝他写日记好了,在那里随意自怨自艾没有谁能干涉。如果要作为书出版的话,那么这对出版社而言就是不公平的,是一种不负责的态度。”
在都梁看来,读者喜爱他的小说,原因大概是他在写作技术上的有效操作,“比如在同一本书里,我在充分考虑读者需求之后,在文本中投入各种畅销元素,最大限度地让作品雅俗共赏,以满足各层次读者的阅读趣味。因此,我认为好书是策划出来的,不是莽撞的。”
谈改编
拒绝将作品再交给他人
《狼烟北平》文本情节紧凑,故事生动,场面宏大,人物形象鲜明,极易被改编成影视剧。对此,都梁称将会把《狼烟北平》的影视改编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坚决不出卖,好好给自己留着拍,将来这部影视剧的制片、编剧、艺术顾问都由我自己来操刀搞定。”
之前,根据都梁原著改编的电视剧《血色浪漫》脱离原著,都梁对此感到不满。昨天,都梁以此事为例说,小说的改编权一旦交给他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被人肢解或篡改、曲解,作者毫无话语权可言。“《血色浪漫》已经领了教训,我相信从此以后这种情况不会再发生了,我要有自己的话语权。”不过,目前都梁还没有拿出准备如何改编《狼烟北平》的计划。
采访手记
都梁拒绝拍照
微胖的身材,黝黑的皮肤,朴素的衣着。乍一看,不惑之年的都梁并没有传说中的那般魁梧、英俊,甚至五官的布局也只能算是程序化的各就各位。然而他那锐利的眼神、笃定的言谈又显露出一个成功男人的自信、从容。
都梁于上世纪50年代出生于一个知识分子家庭,当过兵,做过公务员、公司经理,目前从事石油勘探技术方面的工作。这是目前仅知的都梁的个人信息。拒绝在媒体前露脸,拒绝在公众场合出现是都梁的处世原则之一,昨天的发布会照例不允许摄影记者入场。他说这样做并不是为了葆有神秘感,他也不是怪人,只是不想做一个被人惦记的人。“我还想活得舒服些,避免走在路上被人拦住要签名、合影,免受接受采访所累。”这似乎是托词,潜藏在都梁内心的真实想法是:“我长得又不帅,把照片公布出来也不能娱人耳目。不能给人带来愉悦的事最好别干,何况写作本来就是个人化的事情,作者何必要抛头露面?”都梁说自己是个清心寡欲的人,拒绝时尚生活,唯一的爱好是读书,且乐此不疲。
一幅乱世北平浮世绘———读《狼烟北平》
作者:小宝来源:京华时报
因《亮剑》而声名鹊起的小说家都梁毕三年之功,再次铁血亮剑,点燃狼烟,还原轰轰烈烈的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带我们重温伟大的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与金戈铁马浴血战场的《亮剑》不同,《狼烟北平》的故事背景已经迁移到沦陷区后来成为国统区的北平。各种势力犬牙交错,各种矛盾错综纠集。这样的年代这样的背景,本身就充满了巨大的戏剧性,其中发生的故事自然精彩。
国共两党的地下工作人员在不同时期的合作和较量是小说一大主线。特务工作的神秘、刺杀锄奸的惊险、严刑审讯的惨烈、革命加浪漫的爱情、荡气回肠的死亡,环环紧扣,无限残酷,无限浪漫。
战争与人类从来如影随形。战争题材对于优秀小说家的诱惑,不仅在于再现战场厮杀,更在于战争无疑是一次人类灵魂的聚焦放大,勇敢与卑怯,伟大与渺小,智慧与愚昧,高贵与委琐,都将得到集中彰显。都梁当然不是庸常的作家,就战争而战争。《狼烟北平》在给予读者战争审美的可能性同时,还通过描写北平城内各阶层的战时生存状态揭示社会众生相。都梁此番亮剑,不仅是有形之剑,更是无形之剑。战争和革命的紧要关隘,都梁剑锋所指:人性里头,大者愈大,小者愈小。
底层人民生活是小说的另一条主线。中国现代作家,描写北平引车卖浆之流的高手当是老舍先生,其地位数十年无人能撼。晚生后辈都梁追随之,也写人力车夫,写天桥,写蟋蟀蛐蛐儿,写茶楼小吃。市井俚语之粗鄙,泼皮无赖之本相,国民心理之隐忍之麻木之自私之丑陋,被暴露无遗。相形之下,生性温和的老舍先生倒是客气得多。
老舍先生的骆驼祥子是从外地走进北平的,本想从善如流,最后终于被旧社会吞噬了原本善良的人性而堕落。同样为人力车夫,都梁笔下的文三儿则是地道皇城根下的京油子,其自私虚荣、盲目自大、精神胜利、看客心理,与浙江的阿Q有些类似。天桥下的文三儿将大摇大摆地以自己独特的形象闯进中国文学史,谁也拦不住,任你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上述两条线索迂回穿插,成就一幅乱世北平浮世绘。习惯了朝代更迭的北平,再一次上演着盛衰兴亡。在这个宏大的叙述结构上,都梁通过对个体命运的关注,反思人的存在意义、生命意义,道出了人生无常和历史兴亡,表现了他的格局和视野。而对北平前尘旧事、风俗人情的惊人准确、质感传神的描述,更增添了作品的厚重大气。
都梁出道,短短几年,奉献给大家三部作品,一部比一部好看。到《狼烟北平》,他对时空和主题的驾驭,对节奏和结构的把握,对人物及其心理的刻画,已臻圆熟自如。而语言的鲜活出水,细节的逼真有张力,也是大家手法。
都梁潜心三载,呕心沥血,交出了他的激情篇章,给当代中国读者,也给世界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