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必特(Jupiter)在阿耳卡狄亚(Arcadia)地方走来走去,偶然看见那里有一个美貌的处女,便双眼盯住了她,似乎骨头里生了火焰,爆发出新的力量来。她的名字叫做卡利斯托(Callisto),她不在家中织布纺纱,做女郎们常做的事,她的美发不加理饰,仅用一条白带束着,外衣紧紧的裹住身,手里有时执着银光闪铄的长矛,有时则执一张轻弓。她是狄爱娜(Diana)的女伴,没有一个仙女比她更为狄爱娜所喜的。现在,太阳刚刚经过中天,她为避那热光,走入一座阴凉的深林中;她把箭袋从肩头卸下,把弓放在地上,就仰卧在绿草芊芊的荫地,她的头轻轻枕在花纹精致的箭袋上。朱必特看见她这样的独自躺在地上,没有一个保护的人,便自念道:“我去偷偷的拥抱她,我的妻一定不会知道的;即使她后来会知道.难道她的愤怒竞能使我放弃了这么难得的幸福么?”立刻,他便变化成了狄爱娜的形状,他问道:“美丽的仙女,你刚才在什么地方打猎了来?”仙女从地上跳起。他微笑着,双手拥抱住她,又热切,又有力,不像那位处女神往常的神情。她正要答说她刚才在哪一个森林中打猎的,他却温和的抚摩着她,止住了她的话。后来他的粗暴的行动,把他的真面目露出来了。她虽尽力的抵抗--唉,约诺(Jun0)如果在此见她这样的抵抗,后来一定不会那么酷待她了!--但一个女郎,怎么能够抵抗得过朱必特呢?最后,他满足了欲望,回到天上去了。她觉得一侏株的高树似乎都长出光亮的双眼,看见她所做的罪恶,心里很不高兴,便飞奔出了林中,几乎忘记了她的箭袋与轻弓。狄爱娜与一班侍从的仙女们这时正到山中来,她猎得了不少的野兽,心里十分骄傲,她瞥见卡利斯托,便叫她到面前来。卡利斯托起初退却了几步,抖抖的,以为朱必特又变了狄爱娜的形状犬来了。但当她看见了围侍着狄爱娜的仙女们,就知道她不是朱必特变j勺,立刻出来加入她们的队中。唉,心中有了污点,一定表现于脸上,再也瞒不过人!她的双眼总是羞涩的望着地上,不再像往常一样紧随在女神的左右了,也不再在仙女们的前面第一个飞跑了;她默默不语,睑鼍红不堪,这显然是做了什么亏心的事。然而狄爱娜不曾注意到。据说,她的仙女们却曾起过疑心的。明月同了九度之后,女神进一座阴凉的森林,那里有一条泉水琮琮作响的流着。女神极口称美这个幽静的所在,便用足触着清凉的水,也很喜欢它的澄明,她说道:“这里没有人窥探,我们都脱了衣服,在这清水中沐浴一会罢。”别的女郎都高高兴兴的脱了衣服,跑人水中,嘻嘻哈哈的笑闹着;只卡利斯托满睑通红,一个人默默的立在岸上,迟之又久,不肯脱衣服。于是她的伙伴环立在她四周,不顾她愿不愿,强迫脱去她的衣服。她裸体了,她的罪恶便被发见了。她神志昏乱,想用双手去遮掩那怀孕的大肚。女神怫然变色,叫道:“去罢,不准沾污这圣水!”立刻,她将卡利斯托逐出了侍女的队伍,再也不许她出现于她的前面。这时,朱必特的妻约诺早已知道了这事,久想得到一个机会使她受到痛苦,报复自己的仇恨;现在再也不能迟延了,因为小阿耳卡斯(Arcas)已经出世了。这像在约诺的妒火上加一把干柴,她脸若冰霜的望着新生的婴孩,叫道:“够了,下贱的淫妇;就这一个小东西,已完全证明你给与我的损害,以及我丈夫的卑鄙下流了!但你将逃不了我的报复;我要摧毁在朱必特眼中看来那么可爱的你的容貌。”她说着,一手握住卡利斯托的头发,把她拉到地上去。卡利斯托伸出双手哀求,但是她的白臂开始长出鬓鬓的黑毛来,她的手成为尖锐的利爪,她的红唇,为朱必特所爱好的,如今成为血盆似的大口了。约诺还怕她的祷告恳求的话会达到朱必特的耳中,便将她说话的能力也剥夺了;粗涩可怕的号叫声从她喉中发出。她虽然这样变成了一只黑熊,她的心却仍是从前的心;她不住的叫着,宣泄她的忧愤,还时时举起新生的脚掌向天;她虽不能开口骂朱必特的忘恩负义,她心里却以为他确是这样的一个神。唉!她常常觉得不敢独住在无人的深林中,只想走近她的屋舍,流连在自己的田地与草场之上;她常常为自己的狗的吠声引到了山上,还以为自己是一个猎者。她常常忘记了自己是一只熊,不敢与同类相见;她怕见黑毛鬓鬓的熊,不知她如今也是其中的一个了;她也怕见目光闪闪的狼群,不知她如今可以不必怕它们了。她的儿子阿耳卡斯如今十五岁了,他完全不知他母亲的悲惨的运命。有一次他正带了猎网到森林中去,恰好惊起了他母亲。她看见阿耳卡斯便站住了,眼光炯炯的向他望着,像一个认识他的人一样。他惊退了数步,不知这是什么意思,也怕望见那双盯住在他身上的光亮的眼睛。他见她正欲向他走来,便挺起利矛来,预备要刺进她的胸;然而天神不准这事情实现,便把他们母子二人都带到天上去;他将他们放在天空里,成为邻近的两个星座,即是大熊小熊二星。我们至今每夜还看见他们熠熠的放着光明。约诺见她的情敌如今成了星座,位置在天上,心里虽十分愤怒,然而已没有方法再捉弄她了,她如今也成了一位女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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