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咫尺长门闭阿娇,人生失意无南北”,似指仁宗废郭后事。阿娇是汉武帝陈皇后,失宠后被废,谪居长门宫,事情经过见《汉书.外戚传)。“金屋藏娇”和司马相如作《长门赋》的故事是大家熟知的,不用多讲。郭后被废,固然由于仁宗另有新欢,但对这种严重的事件还在迟疑不决,最大的关系是吕夷简力促其成。因为他在这以前,曾因她而罢相,积恨在心,现在再次入相,正是报复的好机会。这不是和毛延寿陷害昭君的情形有点儿相似吗?郭后被废,居瑶华宫,“后帝颇念之,遣使存间,赐以乐府,后和答之,辞甚怆惋。帝尝密令召入,后曰:‘若再见召者,须百官立班受册方可。”’(《宋史.后妃传上》)虽然当时没有再召,她不久即被宦官毒杀;情形也跟阿娇在长门宫冷落愁苦了一段日子,后来因《长门赋》感动了汉武帝,遂得“复幸”,又有一点儿相似。从这些迹象揣摩,诗人是借昭君故事来讽刺荒淫昏庸的皇帝和奸险的权臣的。
“汉恩自浅胡自深,人生乐在相知心”,不过就事论事。昭君在汉只是一名宫女,谁能担保她不会老死掖庭,寂寂无闻?可是一入匈奴便贵为阙氏,名留青史。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活在哪裹开心、活在哪裹不愉快,比较之下不是很清楚吗?元王惮《昭君出塞图》说:“人生正有新知乐,犹胜昭阳赤凤来。”正好作“汉恩”二句的注脚。王安石咏历史人物的诗很多,臧否人物往往独具只眼,说话也多不忌避。他甚至提出,“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的改革精神,这两句算得什么呢?何况封建皇帝都是视臣民为奴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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