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典型成为典型的乃是它身上一切人和社会所不可缺少的决定因素都是在它们最高的发展水平上,在它们潜在的可能性彻底的暴露中,在它们那些使人和时代的顶峰和界限具体化的极端的全面表现中呈现出来。”①依据卢卡契的观点,现实主义文学所以能够达到典型的刻画,除了以上引文中指出的特殊与一般的统一的辩证法以外,还有一个辩证统一,那就是现实主义是对完整人性的刻画,是作为社会存在的人和作为私人的人的统一,而先锋派则是以上述两者的分裂为表现目的的。他认为,像自然主义那样对人的生物本性和生理特征的描绘无论多么细致和具体,“结果都会将人的社会的、历史的和道德的本质降低为同一水平,而且,这种描写不是达到说明人的冲突的复杂性和全面性这个主要艺术表现的手段,反而成为它的障碍。”②真正的现实主义文学由于从总体性出发,由于达到了主观和客观的辩证统一,在塑造人物典型时,特殊和一般的统一实际上也就转化为“作为一个私人的人和作为一个社会存在、作为一个社会成员的人之间有机的、不可分割的联系。”⑧但是,在先锋派文学中,这种联系被武断地割裂了。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单纯作为私人的人的存在,而其社会存在的丰富含义则被挤榨殆尽。于是,现实世界的丰富性和整体性被一种“抽掉现实的抽象”所取代。什么叫做“抽掉现实的抽象”呢?卢卡契下了一个定义:“它或多或少地有意识地排斥和否认客观媒介,不是在思想上加以升华,而是把模糊的、支离破碎的、看来是混乱的、未加理解的、只是直接经历的‘表面’加以确认……这里已经阻碍了对现象和本质的活生生的辩证法在艺术上的突破。”④
除了三个基本区别之外,卢卡契还指出了一些较为次要的本质差异,即现实主义和现代主义,前者坚持了正确的判断尺度,而后者是判断尺度的颠倒。这是对两者伦理观上的区别的一种表述,也是所谓健康的和不健康的(颓废的)艺术之间的基本区别。他指出,在现代主义艺术中,“由于判断尺度的颠倒,最重要的标志也就成了这样:渺小被当作伟大,歪曲竟成了和谐,病态的被当作正常,垂死的和死亡的被作为生命的法则。这样一来,艺术最重要的精神和道德基础就丧失了。”⑤卢卡契还认为,现实主义和现代主义的另一个基本区别是所谓对待历史遗产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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