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诺贝尔文学奖热门候选人、意大利国宝级作家
达契亚·玛拉依尼的作品荣获斯特雷加文学奖、坎皮耶罗文学奖、那不勒斯文学奖等多项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奖项。2011年,玛拉依尼入围布克国际奖决选名单。2012年后,她多次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
2.本书荣获坎皮耶罗文学奖,入围《独立报》外国小说奖,入选《卫报》“1000本必读小说”
3.意大利女性主义文学经典
本书是达契亚·玛拉依尼的长篇小说代表作,首次出版于1990年,后被引进到二十多个国家及地区,全球超过90个版本,讲述了聋哑公爵夫人玛丽安娜的一生,呈现了一个被压抑的女性如何探寻自我,如何实现自我表达。
4.深刻描摹女性的生活与命运
玛拉依尼以敏锐的洞察力和细腻的情感描摹了女性在家庭生活中的处境,以及在父权制社会中的奉献与牺牲、隐忍与失语,用冷静的笔调从历史和社会的根源来剖析与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的问题。
5.一幅意大利西西里的优美画卷
本书在叙述女主人公玛丽安娜一生的同时,也将十八世纪西西里的风俗、景色和食物展现在读者面前,一幅细密、优美的历史画卷徐徐展开。
6.影视改编
根据本书改编的电影于1997年上映,由意大利导演罗伯托·法恩扎执导,荣获第41届意大利电影大卫奖。
7.本书译者陈英是意大利语资深译者
陈英译有全球畅销书“那不勒斯四部曲”等重要意大利文学作品,2020年获评“单向街年度译者”,2021 年获意大利共和国总统颁布的“意大利之星”骑士勋章、意大利外交与国际合作翻译奖。
玛丽安娜出生于十八世纪的一个意大利贵族家庭,幼年受到一次惊吓后,失去了听力,且再也无法开口说话。十三岁时,父母将玛丽安娜许配给了她的舅舅皮耶罗公爵。
她生下五个孩子,逃过了瘟疫,目睹过数次死亡。她为家族贡献了自己的身体,在几十年里沉默地见证着这个家族的荣耀与败落。沉默占据了她,也给她庇护,让她得以在其中探索内心深处的真实自我。
在无声的世界里,玛丽安娜追求一种充满活力的精神生活。她经常待在图书室里看书,把自己的想法写在纸上与他人进行交流。在一次与哥哥的相聚中,玛丽安娜无意中知晓了导致自己聋哑的缘由,也揭开了这个家族zui黑暗的秘密……
晚上,玛丽安娜忽然被冻醒。她在黑暗中瞪大眼睛,想看清楚丈夫是否像往常一样,背对着她,躺在被子下。可是不管她怎么用力看,都没有看到往常熟悉的、身旁的被子拱起来的样子。他的枕头原封不动,床单也很平展。她正要起身去点蜡烛,却发现房间里洒满了一种淡蓝色的光。月亮低低地挂在海平线上,乳白色的月光洒在黑漆漆的海水上。
舅父大人肯定是留宿在巴勒莫了,他最近经常这样。不过,玛丽安娜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心烦意乱,反而松了一口气。因为第二天,她终于可以让他把床搬到另一个房间,或许是搬到他的图书室,就摆在先贤西诺雷托的画像下,摆在纹章学和历史学的书籍中间。
最近一段时间,玛丽安娜总是睡不安稳,在床上辗转反侧,有时候会突然惊醒。每到这时,她都想起床出去,但为了不吵醒舅父大人,她没有这样做。如果她一个人睡的话,她就不用待在那儿,犹豫要不要点亮蜡烛,可不可以看会儿书,是否可以下楼去厨房喝一杯水。
母亲大人去世后,没过几个星期,双胞胎——莉娜和蕾娜突发疟疾,也去了。玛丽安娜时常被梦魇搅得心神不宁,她醒来后会觉得惴惴不安、心情沉闷。
在半梦半醒间,母亲大人出现了,玛丽安娜甚至因此看到了之前从没注意过的某些细节。玛丽安娜就像是第一次见到母亲一样:她那双白白胖胖的脚在床边摇摇晃晃,两只像牛肝菌的大脚趾上下移动,好像要用脚弹琴。她慵懒地张开丰满的嘴唇,想喝满满一勺汤。她把一根手指伸进热水盆里,想试试水温,再把手指放到舌头上,看起来好像是要喝水,而不是想洗脸。再一眨眼,她就站到地上了,想把后背上的丝绸腰带系上,由于太费劲,她脸都红了。
在饭桌上,她吃完一个橙子后,拿起一粒橙子籽儿放到嘴边,用门牙把它嗑成两半,再把皮吐进盘子里,又拿起另外一粒,重复刚才的动作,直到盘子上慢慢堆积起一座绿色的小山——橙子籽儿本来是白色的,咬开却是绿色的。
她走的时候很安宁,没有打扰任何人,就像她生前的风格。在她短短的一生里,她很害怕成为大家注意的焦点,就默默地待在一边。她太懒散了,不愿意做任何决定,都交由其他人做,她也不会阻挠别人的选择。她的理想状态就是坐在窗边,身旁放一盘蜜饯,偶尔来一杯热可可、一些鸦片酊,让自己保持心情平和。再有一个鼻烟盒,她就更畅快了。
对她来说,只要不要求她参与,这个世界就是场精彩的演出。她只想做个安静的观众,十分乐意为其他人的表演献出掌声、笑声,并乐在其中。但对她来说,她看到的一切,很久之前已经发生过了,一切都是她熟稔于心的故事的重演。
玛丽安娜无法想象,母亲少女时代会像朱塞帕奶奶描述的那样:纤细苗条、活泼灵动。在玛丽安娜眼中,母亲一直是这副样子:脸很宽,皮肤细嫩,眼睛有一点点突兀,眉毛又粗又黑,有一头浅色的鬈发、圆圆的肩、粗壮的脖子、丰满的腰身。整体看来,母亲的腿有些短,手臂很粗壮,上面全是一圈圈的脂肪。她的笑也很特别,有自己的特色,介于害羞和豪放之间,好像她自己也不知道是要尽情享乐,还是矜持一点,保持精力。她摇头时,额前与耳边的几绺金发也随之摇晃。
母亲已经去世了,她为什么会如此频繁地出现在玛丽安娜的记忆里,这无从得知。这并不是回忆,而是一种忽然的现身。她的身体在经历多次分娩、流产后,已经失去了线条,但她还在做着生前常做的一些动作。她活着时,整个人半死不活,现在这些动作让人能体会到生活苦涩、残酷的味道。
现在,玛丽安娜已经睡意全无,不可能再重新入睡了。她从床上坐起来,伸出脚去够床边的拖鞋,但脚在半空中停住了,她开始活动脚趾,就像用脚趾在弹琴。这是母亲大人的意念在控制她,真是该死,母亲就不能让她安静一会儿吗?
这个夜晚,双腿牵引着她,带她来到了仆人用的楼梯前,那道楼梯通往屋顶。她很喜欢脚底下的台阶上散发的清凉。她上了十级台阶,休息一会儿;又上十级,再休息一会儿。玛丽安娜迈着轻盈的脚步往上走,宽大的绸缎睡袍衣边在摩挲着她的脚面。
她上去后,一侧是通往天台的门,另一侧是几个仆人的卧室。玛丽安娜没有带蜡烛上来,她凭着嗅觉就能走过长廊、楼梯、过道、地道、储藏室、储物间,以及突然出现的楼梯和台阶。有各种各样的味道为她引路:灰尘、老鼠屎、残烛、晾晒的葡萄干、腐烂的木头、夜壶、玫瑰水和草木灰。
通往屋顶的那扇矮门已经关上了,玛丽安娜试着去拧门把手,但门似乎关得很紧,用手拉不开。她用肩膀顶住门,边拧把手边推门。就这样,门突然一下打开了,她还站在门槛那里,但身体失去平衡,向门外倒去——她很害怕自己弄出很大的动静。
犹豫了几分钟后,她决定踏上屋顶。银色的月光照在她脸上,柔和的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月光笼罩了周围的村庄,在橄榄园下面,海水波光粼粼,像无数金属盔甲在反射着月光。茉莉花和橙花的香味向上飘,像飘扬在屋顶上的缕缕炊烟一样。
远处的地平线上,在漆黑平静的海面上有一道耀眼的白光,再近一点儿的地方,在山谷里是橄榄树、角豆树、巴旦木和柠檬树的影子,此刻它们都在沉睡。